从正院回来后,意晚便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海棠树呆。
黄嬷嬷和紫叶见她心情不好,便吩咐院子里的人小声些,莫要吵到了主子。
意晚看着从树上飘落的海棠树叶,心里仍在想今日的事情。她今日去正院时,没有直接问母亲当年是否亲自去了冉府退亲,而是问他们府为何与冉府退亲。
母亲当时的反应非常奇怪。
按照母亲在外面的说辞,是冉府主动与他们退亲,而不是他们云府主动。刚刚自己话语中暗示的是自家主动退亲。按照母亲的性子,应该先反驳她才对。可母亲并未这么做。不仅没这么做,还非常平静。
说起来二妹妹的性子很像母亲。若是在外面被门第高夫人贵女欺负冷落,回头定要脾气,即便是事情过去再久,提起来此事也会愤怒,说上几句。比如母亲会时不时说永昌侯府老太太的不是。
可今日她问起来时,母亲的反应过于平静了。母亲虽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冉府的身上,但话语中却没有一丝不悦。她甚至听出来一丝轻松喜悦,好像对冉府退亲一事很开心似的。
母亲口口声声说会为她找更好的夫婿,若没有经历前世的事情她或许就信了。可从结果来看,并未。最终母亲为她寻的依旧是普通人家。而那时母亲的说辞跟为她与冉家定亲一致。
“意晚,你不善交际,不喜热闹。梁家人口简单,正好适合你……”
那时母亲很想快些把她嫁入梁家,但梁家坚持要在梁大哥中了举有了功名之后再来娶她。可在梁大哥中了状元,梁家来府中商议亲事时,母亲却以兄长的病为由,推迟了亲事,跟梁家言明等兄长成了亲之后再办她与梁大哥的亲事。
没过多久,莹表姐死了,她与梁家退亲,嫁入了定北侯府。 关于与梁家退亲的缘由,她一直认为是母亲为了把她嫁入定北侯府。可今日听了冉玠的话,她现事情或许跟她想的不一样。
第一次定亲,冉家当时仅仅是商贾,家中无人入仕。退亲之时,冉家长女已经成了宫中宠妃,并育有皇子,冉家也成了皇商,家大业大。
第二次定亲,梁家虽有一门显赫的亲戚,但他们家只有孤儿寡母,且梁大哥秋闱落榜,只是一名秀才,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后来退亲时,梁大哥考中状元,入职翰林院,前途无量。
若只有梁家的事她或许还不会多想,但两次定亲放在一处,很明显能看出来问题。她现她两次亲事都是在对方落魄时定亲,而在对方达时退亲。
母亲是……故意的吗?
这时,原处突然传来了滚滚雷声,意晚心中一颤,清醒了几分,抬眸看向了天空。
天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
深秋的雨说下就下,屋外传来一丝凉意,豆大的雨打在窗前。
“嘎吱”门从外面推开了,紫叶匆匆进来了。
“姑娘,外面下雨了,仔细染了风寒,您去里间歇着吧。”
母亲口口声声说为她着想,以她不善交际、身子弱为由把她嫁入家境普通的人家,但她却费尽心思把妹妹嫁入了国公府。
母亲难道不知二妹妹性子直,更不适合嫁入公爵府吗?
她那般喜欢二妹妹,却为了利益把二妹妹嫁入了高门府邸,而不是为她找一门适合她的姻缘。
母亲明明更不喜欢她,却为何单单要在亲事上为她着想?
这不合常理。
意晚看着屋外的雨滴、落叶,心情沉重,应了一声:“嗯。”
紫叶走过来把窗子关上了。
自从见到了意晚,冉玠心情就再也难以平复下来,今日他也早早回了府中。他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晚,甚至下起了雨,他心中更觉烦躁。
“来人!”
“少爷。”
“父亲回来了吗?”
“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与人议事。”
“去书房。”
元宝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少爷因不满老爷为其安排的亲事,已经跟老爷闹了小半个月,今日怎得主动去找老爷了。
“是。”
冉玠等父亲的客人走后,进入了书房中。
冉老爷今日心情显然不错,看到不听话的儿子也并未火。
“听说你今日去了荣华长公主府?可有见着月珠县主?”
冉玠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道:“父亲,我身上一没有功名,二没有官职,配不上县主,此事您莫要再提了。”
冉老爷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正欲训斥儿子,被儿子打断了。 “父亲,刚刚那位可是赵府的管事?”
冉老爷没好气地说道:“是。府中的生意你不用管,你先好好与县主相处……”
“父亲可有查过赵府?”
“……你年纪也不小了……赵府……什么?”
冉玠一撩衣摆坐下,道:“长姐久居深宫,她介绍的人未必可靠。”
冉老爷眉头皱了起来:“怎会?你长姐虽久居深宫,但她身份尊贵,旁人不敢欺瞒她。”
冉玠:“或许旁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呢?”
冉老爷沉默了。儿子虽然在亲事上不听从他的安排,但在生意上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冉玠:“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定会查清此事。不过,在儿子有结论之前,父亲先不要与赵府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