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回神,瞳孔地震。
刚刚刚她她她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是邬答应的梦境?竟然会如此、如此惊世骇俗。
与其说是惊世骇俗,不如说,那是个生产力完全不同的时代。
林贵妃的眼眸中映照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座座巍峨挺拔、近百米高的摩天大楼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在它们之间,车流如织,无数车辆在宽广的道路上疾驰而过,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繁华都市的交响曲。
街头巷尾,行色匆匆的男女穿着前卫,与林贵妃所熟悉的服饰大相径庭,他们的每一个举止、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这个时代的独特气息。
林贵妃这下完全清醒了。
值夜的宫女察觉娘娘醒了,急急忙忙进来询问贵妃是否需要用水。林贵妃摇摇头,让她去倒杯温水来,平稳一下她惊魂未定的心。
喝下温水,林贵妃才有心思去回忆之前看到的画面。
越想,她越是睡不着。
林贵妃吩咐宫女点灯,轻启朱唇,问道:“紫鹃呢?”
宫女欠身,答道:“紫鹃姐姐还在后院审人。”
林贵妃闻言,简单披了件裘衣,起身向后院而去。
临华殿的后院和主殿风格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阴冷而森然的气息。在宫里,犯了罪的宫人按宫规应发配到慎刑司教训。但若临华殿的下人犯事,只会被悄无声息地送到这里,交由贵妃身边的陪嫁侍女细细审问。
夜已深,月挂枝头,而此刻的临华殿后院里,却不断传来斥骂声和求饶声。
“说!再不说,我就让人拔了你的手指甲!”
“臣……无罪……”
林贵妃缓步走进室内。
室内血腥气极重。一名白发苍苍的太医被紧紧地绑在木架上,紫鹃手持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他的身体。鞭子的破空声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太医佝偻的身躯上布满了血痕,触目惊心。
“娘娘。”
贵妃的陪嫁侍女清芳默默走至她的身后,敛目道,“夜深露重,您身子弱,怎可亲自前来这污秽之地?”
林贵妃摇头,问:“可有招出什么来?”
陪嫁侍女:“嘴硬得很,虽是一直在求饶,却半个字未吐。”
林贵妃不置可否,站在门口并未深入。
挂在木架上的郭太医奄奄一息,已是什么字都吐不出来了。
紫鹃眼角余光瞥见贵妃婉约的身影,迅速收敛心神,嘴角挤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她简单清洗了一遍沾满鲜血的双手,走到林贵妃的身边,准备向娘娘一一禀报她对郭太医所施加的刑罚。
林贵妃抱着暖炉,像看不见紫鹃殷勤的笑容,语气淡淡地说:“让你审了一天,你倒是会搪塞我。”
听着语气,是在质问她的。
紫鹃笑容一滞,将心里邀功的话全部删除。
“娘娘,奴婢什么招都用了,可这老货嘴巴比石头还紧,奴婢……”紫鹃委委屈屈地说。
林贵妃一个巴掌扇到紫鹃的脸上,护甲划破皮肉留下三道明显的血痕。
林贵妃收回手,冷冷地俯视她:“是不是本宫平日对你太好了?办事不利的东西,本宫要你何用?”
“本宫让你审问郭文博,何时同意你私自用刑了?郭文博乃皇上亲封的太医院御医,官至八品。要是传出去,本宫在皇上面前真是无地自容了。”
紫鹃脸色一变,知道自己是大祸临头了。都怪她平日里肆意欺负宫人惯了,现在遇见个太医,她也没当一回事。她立即跪倒在地,不顾脸上的血痕,不停给贵妃磕头,希望林贵妃饶她一命。
陪嫁侍女上前一步,恭敬道:“娘娘,郭文博家无妻小,又素来清廉,行刑实为不得已之举。奴婢斗胆,看在紫鹃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不如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