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祝一整了整衣服,抿紧嘴唇在脸上绷起一层肃穆。6茶云则装模作样的拿出录音笔和记事本。他们敲了3o2的门,门后是一张油滑的脸,长得像只老鼠,体态又像是只站立的龟。戴一副眼镜,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不爱看人。
林祝一严肃道:“我同事应该早上和你录过口供了。但是我刚才现有问题。”
3o2顿时紧张起来,“这个你要讲道理的,警察同志。我们平头小老百姓的,第一次见到人命案子,吓都吓死了,说错一个两个地方也很正常的。”
“在家不在家这应该不算是细节问题吧。你怎么会连这个都错了。“林祝一冷冷睨他,“我们已经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在家的。你最好明白,给假口供这件事可大可小,弄不好就是妨碍司法,有共谋的嫌疑。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3o2讷讷,吓得面无人色。林祝一担心楼道里隔音差,便往他房里走。门一关上,6茶云便故意举起录音笔,说道:“接下来所有的对话都会录音,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这个话不要这么说啊,警察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主要是我昨天也有点怕啊,所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了。”
林祝一冷冷道:“那你可以提供线索了。你昨天在家吗?”
“我昨天生病了,就一直在家里休息。”
“那你在晚上九点之后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3o2犹豫了片刻,猛地抓住林祝一到手郑重地握住,“那我说啦,警察同志,你要保证我的安全。昨天啊,大概九点,有脚步声,然后楼上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我本来以为是楼上有客人,但是怎么也没等到再开门关门。本来还以为是女朋友什么的住下了。然后十一点我就睡了,晚上迷迷糊糊就听到有动静,好像什么东西掉下去,不过我太困了,也就没在意。”
林祝一问道:“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3o2咧嘴思索,说道:“好像九点半到时候,就有咚的一下,然后又咚了一下。”
“这个声音响吗?”林祝一想这应该就是正式行凶时,用榔头砸死王勉的声音。”
3o2回答道:“不太响,基本都听不到。我和你说啊,警察同志,以前4o1很吵的,晚上一直在家里跳绳,那个声音比这个吵多了。”
林祝一面无表情道:“噢。”
6茶云嘴唇微勾,似乎要笑,“楼梯上的油,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这我不清楚,昨天好像地上全是油,一楼到六楼都是的,也不知道谁家的油桶翻了,没有公德心,也不知道弄一下。和居委会反应也没有人处理。这栋楼里老人多,好几个都差点滑倒了,一开始我们听到有人摔楼下了,还以为是踩到油摔下去的。”
“好的,你还有什么情况要反应吗?”
“噢,还有一件事。四楼原来的那户人家,他们的儿子我觉得有问题,人总是阴沉沉的,还很瘦,我觉得就是这个案子和他没关系说不定也有别的问题,搞不好是吸白粉的。”
同林祝一交换了个玩味的眼神,6茶云故意问道:“那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就见过一次,好像和这位警察同志差不多高,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就不一样。他看起来就萎靡不振,不像这位警官同志,一看就很正派。”
林祝一面无表情道:“噢。我知道了。”
告别了3o2,萎靡不振,颇不正派的林祝一其人,便在楼道里上下走了一圈。
他觉出了端倪。如果是意外撒了油,油量应该是顺着楼层减少或增加。因为对方通常是提着油桶上楼或下楼,然后到某一层进门。但这里的油量却是顶楼最多,一楼其次,紧接着是三楼,二楼最少。考虑到每层楼经过的人数不同,顶楼的油量尚可以解释,但一楼的情况绝非自然。这种不均匀的倒油方式,便暗示着这是故意而非意外。理应是某人提着油桶从从顶楼而下,一边从油桶倒油,一路走到底楼,再重新上楼,将油从一楼开始继续向上倒,直到在三楼倒完。为何二楼偏偏被错过了,想来应是这罪魁祸就住在这层,便要估计自己的出行。
2o1的住户是个老妇人,几年前丧偶,两个女儿周末轮流来看她。她上个楼都吃力,更不要说是提着油桶上下来回。嫌疑便落在2o2上,这户人家刚搬来两个月,林祝一也不了解,只知道是两个男人,但又不像是附近的办公楼里同事合租,一时间摸不清底细。林祝一试探着叩了2o2的门,并不见有人应。他便从口袋里掏出全套工具开锁,“你帮我望风。”
“你这可是罪加一等。”6茶云抱肩而笑,说道:“没想到你溜门撬锁的把戏还不错,我今天可是长见识了。见到了你多才多艺的一面,演技也不错。又是装出小市民走关系去问话,又是装出警察去问口供。你不当犯罪分子,可惜了。”
林祝一头也不抬道:“一个人坐牢多没意思,不如你陪我。”
轻轻巧巧的一声,门便开了。林祝一镇定地推门而入,一顺手还把6茶云关在门外。房子里很乱,昨夜吃剩的快递盒与购物袋都丢着,地上还有两只横飞的拖鞋。林祝一小心脱了鞋,不留脚印。在屋里走了两圈。大致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卧室抽屉里证件,这两人分别叫刘海君与王富华,年龄是42与38,全不是本地人。一条裤子挂在椅背上,里面有几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一张团起来的卫生纸,和便利店的收据。前天上午7:12,买了两桶21的食用油和两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