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户部大人又问:“今日翰林院的折子,你看过不曾?”
林如海摇头,垂答:“回大人,下官这几日都在预备圣上讲学一事,未曾看过。”
头银白,满脸皱纹的程大人眯着眼,似乎与户部的房大人有种特殊的默契:“老夫就知道如此,他不敢来,巴巴让人送过来。”
然后又好意提醒林如海:“下回你还是略看几眼,万一哪一日圣上问起,不至万事不知。”
这侍读也忒不地道,若是遇到不讲理的,可不就是把林如海当替罪羊,他都料理不来的事,林如海十七八岁,就能料理了?两位大人默默在心中给翰林院的侍读记上一笔。
林如海躬身谢道:“多谢二位大人提醒,下官感激不尽。”
两位大人提醒过后,也没多话,下人们抬着两顶轿子,一前一后走了。
林如海看着西边红灿灿的晚霞,微微摇头,今日回家,也是神色怏怏,贾敏察觉他和往日不同,担心是不是病,或者朝中有事:“可是当差不顺,翰林院中有事?”
林如海便把今日被人点出去送折子的事情,与妻子一五一十说了。
贾敏听着有趣,原来他们在朝廷当差就是这个样子,这和她平时管家,老嬷嬷犯了错,找个机灵小丫头来禀报一般无二,末了还调侃他:“那你可要惨了,今后必然都是你送。”
林如海蹙眉:“正是如此,我才愁,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好运气。我却没想着有朝一日,要靠这张脸来办事。”
贾敏捧着他的脸,抿唇一笑:“可见人人都爱俏,你这张脸生得好看,莫说旁人喜欢,我也喜欢得紧。”
说罢贾敏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林如海一把将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揽在怀中:“夫人喜欢就好。”
夫妻俩又闹过一夜,林如海心头再无半点郁气。
朝中似乎觉着翰林院起草的对策不合心意,关于赈灾、拨款一事,再没有让翰林院的庶吉士拟定章程。
又过去五六日,圣上那边的掌事公公亲自来传话,圣上明日要给大臣们讲学。讲的是《大道为公》一篇。
翰林有天子门生一说,还有一点就是天子需要给翰林学子讲学,和大臣们有师生之谊。
这位圣上是守成之君,素日虽也有奢靡的时候,还算勤政,也爱面子,讲的多是孔孟、治国、民生之事。在林如海的记忆中,没有做出那等不问苍生问鬼神的黄荒唐事。
状元编撰领着编修和余下的庶吉士,奋笔疾书,将皇帝讲学时的言行全部记录下来,这些都要整理出来,给圣上亲自过目,再入册建档,将来要和起居注放在一处让后人来看。
皇帝陛下讲的口干舌燥,总算能停下来喝口茶,看见林如海跟在几个前辈后面,垂着头写字,官帽两翼一颤一颤,衬着这张脸,可怜又可爱。
圣上放下杯盏,指着他笑:“如海啊!朕听说,上回你把朕赏的糕点都分给了同僚?”
被点到名的时候,林如海笔尖一顿,克制住自己不要做出无奈的表情,也不要叹息。
苍天啊!能不能别点他的名,把他当个木墩子可好?
他起身恭敬答话:“回禀圣上,下官只是跑腿,不敢居功。”
圣上抬手示意他落座,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无事,此举甚妥。”
一堂课轻松愉悦的讲完,虽然林如海又是被调侃那一个。这样的结果总比被圣上斥责要好,翰林院上一次的差事没办好,都在夹着尾巴过日子,谁还在意就圣上有没有偏爱林如海。
如果不是知道圣上偏爱林小探花,侍读也不会把林如海推出去顶雷。
讲学结束,翰林院上下氛围也轻松愉悦起来。
6友抱着一册书,和其他人聚在一起,闲话磨牙:“圣上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
消息灵通的前辈们告诉他们:“朝中事情都解决了,前儿宫里的两位娘娘,一个添皇子,一个添了公主,圣上自然龙心大悦。” 怎么说他们几个编撰和编修,进来翰林院快两个月,总算做了一会正经差使,也没出大错。
散伙的时候,张状元兢兢业业仍旧在低头誊抄,6友和林如海若是先走,显得很不好意思。
张豪抬头,催促他俩:“你们先走,省得你家夫人等着你吃饭,我这儿要半个来时辰,若是不写完,明日接不过来。”
6友和林如海从善如流,结伴离宫,走到宫门口,6友面有难色向林如海开口:“如海啊,我想劳你帮我个忙?”
同僚之间需要帮忙人之常情,6友目前没像是贾雨村一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况且他家底不厚,林如海愿意帮一帮。
他这些同僚一个个当差认真踏实,将来没准都能升迁,多结交一番,若是以后自己偷懒,也能有人帮忙打掩护。
林如海:“何事?6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6友就把这几日他家遇到的难事和这位热心小同僚说了:“先前我家夫人想请个嬷嬷教养小女,无奈我们初到京中,人生地不熟,一只未曾物色到合适的,你在京中人脉广,可否行个方便。”
宫里的嬷嬷,有点名气那些也是看人下菜,况且6榜眼在京城人脉不丰,家里银钱有限,肯定找不到合适的嬷嬷。
林如海当即应承:“此事包在小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