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觉着这主意好,第二日就要管家去办。
不出五日,屋子布置好,厨娘预备上,就差让儿子点菜的流水牌。
林如海傍晚散学回来,外面传话进来,说是母亲来了。
他顶着一头雾水出去,看看天色,满心疑惑:“母亲,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林家太太见儿子神采奕奕,面带红光,赶紧把自己扮成的大事指给他看。
林太太指着书院斜对门那个三进小院,骄傲道:“那个院子母亲已经买下来了,在家中住着无趣,过来转转。你明日想吃什么,母亲让厨娘给你做?以后,你若愿意,天天都可以出来吃饭。”
林如海笑的脸僵,要是母亲经常过来,自己不刻苦的名声肯定会传到她耳里。
况且家中直接把屋子买到书院门口,就为着给他做饭,未免也太夸张了。
林如海原本只是想再折腾常安常吉几回,等他们老实以后就作罢,想不到……
林太太依依不舍,把儿子送进书院去,回到买下的小院里,又开始敦促厨娘想菜色,做菜单子。
林如海沉着脸,回到住处,喝銥譁了一盏茶水,提审两个小厮。
“谁的主意?”
常安忙道:“是、是太太的主意,太太实在是想念大爷,才、才出此下策……”
他只是出个主意,建议太太租一间屋子,哪里想到太太直接就买个院子。
这么说来,确实是太太自己的主意。
常安冤枉!
既然家里都预备上,林如海也不矫情,不用白不用。
花点银子把书院角门的婆子哄好了,日日都出去自己厨房吃饭,一来一回间,就当消食锻炼。
尤其夏日里食物容易馊坏,林家厨娘做的东西,肯定比书院的大锅饭干净。
林家太太触类旁通,马上又有了新主意,闹得动静太大,林家老爷也要过问:“管家说你让他们找了许多掮客,又是要做什么?”
林家太太神秘一笑:“老爷,咱们儿子秋日里就要考试,我们宅子离考棚不远,但也不算近,我想着去那附近买个院子,将来考试之前,让儿子去那边住。”
林太太这么一说,林老爷也觉得很有道理,钱不是问题,让夫人务必买个清净院子。
林家太太去看儿子的时候,把心思和林如海说,想不到儿子也很赞同。
林如海倒是不稀罕什么清净院子,清净院子偏僻,真比起来,和家中也近不了多少,不过林家有本钱,索性做一桩还不错的生意。
林如海建议母亲道:“每逢临考,城中住宿费用就飞涨,母亲不如在临街后面的胡同多买几间,将来租给其它学生,就算过了考试这几日,以后还能租给那些生意人。”
林夫人不稀罕这几个钱,很无所谓:“我们家中又不指着那些钱,何必要租,到时候直接让他们免费住。”
林如海不小气,也不算那么慷慨,你做这点好事,真能记你的好的又有几个,甄士隐和他都资助了贾雨村这么多,也不见姓贾的感念几分。
林如海劝住母亲:“家里也没必要做亏本生意,只要不乱涨价就是一件好事,母亲想做善事,反而会招来其它真做这份生意的人怨怼。
要是图这样的名头,那些轮不上的三言两语,我们家反而成了恶人。”
林母被儿子说服了,林家又不可能把读书人的食宿都包圆,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不缺这个,若是真遇到贫苦的,帮一帮也就罢了。 林家倒是没起那个图贤名的心,反正都问的差不多,林太太闲着没事,就真买了几间屋子,照着儿子的说法经营。
好些举子已经来到苏州府,先租了屋子备考,林家收拾出来的屋子价格实惠,很快就租出去。
林如海一日日的悠游自在,看得苏哲眼热,怪不得书院背地里有人对他多有非议。
要是他们同自己一样和林如海住一处,见他每日种花逗鸟,流言蜚语肯定更夸张。
苏哲打趣他:“你可真是好命,旁人是来寒窗苦读,你倒是快意人生。”
林如海玩着一支不知从哪儿折来的荷花,天热的他心躁,懒得搭理苏哲。
苏哲扇着扇子,凑上前:“书院里的菜我实在吃的腻味,外面那几家厨艺都不如你家厨娘,我想出些银子,今后和你一处伙食,不知如海……”
林如海往后靠了靠,和热烘烘的苏哲拉出一段距离:“小事一桩。”
苏哲把扇子一拍:“就知你是个爽快人,你放心,赶明儿我必定让我母亲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林如海难得没有风度,十分孩子气白他一眼。
苏哲仍是不管不顾,小声道:“你有心上人的事,我会在同你母亲保密。”
林如海眸色一冷:“看来苏兄是不想吃饭了?”
苏哲连忙用户扇子笑嘻嘻,自打嘴巴:“我住嘴,我住嘴。”
两人说定,林如海当天就带苏哲出去吃饭。
说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热天能吃一餐好的,那才是享受。
民以食为天!
苏哲和林如海熟门熟路,出了书院小门,刚要走到林家太太大手笔买下的院子,林家人都在那边开门候着。
苏哲跟班的小厮领着个穿粉色纱衫的小丫鬟过来。
这丫鬟垂着头,乌溜溜的头梳得规规矩矩,头上还攒着一朵珍珠攒花,两只银簪子,还有一朵新鲜的含笑花,露出一段纤细白嫩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