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淳是周家最尊贵的嫡女,如今更许给了豫王世子。
这原本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可是如今却闹腾出这样子的事情。
这周家阿淳已然有了婚约,还记挂宣王府那个俊俏的少年郎,甚至因此十分嫉妒,对元月砂栽赃陷害,施以毒手。
贞敏公主这样子一说,周玉淳却是声名尽毁!
只恐怕豫王府也断然不肯受这婚事。
堂堂豫王世子,如何肯要个痴慕别人的女人。更不必提,打明儿开始,这桩闲话必定是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周玉淳从来没经历过这般尴尬、无措,令人恐惧的场面。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好似泡在了冰水里面。
从小周玉淳都是别人眼中乖巧懂事天真的女子,可是今日过后呢?周玉淳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帕。她会成为别人口中笑柄,栽赃陷害的奸滑之人。这十数年的好名声,如今却轰然崩塌了。
周玉淳只恨不得立刻就死了。
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儿,却好似失声一样,竟然说不出只字片语。
别人议论声音嘈杂的回荡在了耳边,周玉淳其实并不能从这嘈杂的声音之中听到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她仿佛听到别人议论她是如何的淫贱,有了婚约,倒贴百里冽,却反而被百里冽嫌弃。
周玉淳蓦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晕黑,竟这样子栽倒下去。
一条手臂将周玉淳给揽住,正是周世澜。
而周皇后眼中流转缕缕寒芒,既没有看元月砂,也没有看贞敏公主,而是死死的盯住了静贵妃。
这静贵妃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宠,看着也是安安分分的。
如今瞧来,也许她心里并不如何安分。
如今三言两语,借着白玉莲花灯的事情,就搅和了周家和豫王府的联姻。
这固然并不是临时起意,却必定是成心为之。
而静贵妃却也是仍如平时那般,沉静淡漠的样儿:“既然打碎锦儿佛前莲花灯的是皇后侄女,妾身也不敢如何计较了,这桩事情,也还罢了。”
言语之中,看似谦和,却也是步步逼迫。
周玉淳已然是身败名裂,必定姻缘不成,沦为笑柄了。
可静贵妃偏生不依不饶,竟似非得要逼死人的样儿。
她故意这样子说,可分明是用话拿住周皇后。
周玉淳故意拿死去皇子的佛前莲花灯作践算计,分明是丝毫不将静贵妃放在眼里。若周皇后竟然视而不闻,不加以处置,便显得包庇亲眷,处事不公。
周皇后恼恨不已,咬人的狗不叫,这静贵妃一咬便是能将人给咬得生疼。
“本宫既然是六宫之主,自然也是会秉公处理。”
周皇后平素虽然喜爱周玉淳,可也是恼了如今周玉淳的心计算计。
如今周玉淳名声尽毁,对于周家而言,已然是没有任何价值。这样子水性狠毒的姑娘,若是放出去嫁了,那不是结亲,是结仇。
周玉淳当真糊涂,她们这些尊贵女郎,娇贵身子最大用处就是联姻。周家爱惜周玉淳,已然挑了个最尊贵的势力联姻了。可周玉淳非但不珍惜,反而做出这种种丑态。
既是如此,区区废子,不若舍了立威。
这诸般念头,一下子滑过了周皇后的心尖,心中已然是有了定计。
正欲开口,却听到了周世澜忽而开口:“贞敏公主大约是听得错了。”
静贵妃一怒:“周侯爷可是说我儿说谎?”
周世澜仍只是笑笑:“别的错没错,我自然不知晓。只是贞敏公主口口声声,说我周家和豫王府已说了婚事,这又从何说起?豫王府几时来周家提亲,更谈不上下了文定之礼。”
静贵妃倒是一怔,此事不过是周家和豫王府通了声气,哪里有什么文定之礼?如今这门婚事成不了,就算是豫王府也不会承认有此打算的。
如今让周世澜这样子一提,倒显得百里敏捕风捉影,胡言乱语。
静贵妃心念几番流转,无论如何,自己锦儿莲花灯是周玉淳打碎的。
这周家嫡女,还说什么纯善,分明就是心狠。
还未等静贵妃开口,周世澜已然是抢先说道:“我妹妹并无婚约,那么爱慕宣王府的冽公子只是年少多情,至于争风吃醋栽赃陷害自然是她的过错了。更万万不应该打碎一盏佛前莲花灯。只不过人人都说静贵妃为人慈善,想来静贵妃也不会因为一盏死物,要人性命,为死去的十九皇子再造杀孽吧。”
周世澜可是更会堵话,静贵妃也是不免堵了堵。
旋即,静贵妃却也是冷笑:“我早说了,皇后娘娘不必处置阿淳,我也不敢计较。”
周世澜沉声说道:“静贵妃果真心性慈悲令人佩服,只不过我们周家也是懂规矩的。纵然静贵妃已然是不计较了,阿淳做出此等事情,也是须得处置,更要要补偿静贵妃一二。要说静贵妃那盏白玉莲花灯,虽然是上等白玉做的,以周家财力再弄个一模一样的,也并不是很难。可想来静贵妃也并不稀罕这区区财帛,这佛前莲花灯更蕴含贵妃娘娘对死去十九皇子的一份心意。这世上任何金银珠宝,可也比不得一片真心的。不如让阿淳抄经,为死去的十九殿下祈福。十九殿下是个纯善之人,料想也是会原谅阿淳的冲撞。”
他这样子说着,轻轻抬头,一派真诚之色。
静贵妃气得抖,竟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张口说自己死去的孩儿是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