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静贵妃对自己儿子的死,另有看法。
可是这个秘密,苏颖并不想深究,也不想要知道。
贞敏公主也不好说什么,扶着静贵妃离去了。
苏颖唇瓣幽幽吐了口气,这些京城尊贵的女子来到静安寺,只盼望能得到神明保佑,可每个人心中算计的都不一样,也不知晓神明会保佑谁。
她耳边听到了清越的钟声,响过十九次,便要礼佛了。
而此刻元月砂却也是就着钟声,踏入了宽阔的明堂之中。
元月砂以前来过龙胤京城,可对于这礼佛之地素来也是没什么兴致。
这静安寺,元月砂却也还是第一次到来。
静安寺号称京城第一大寺,又让那么多尊贵的女子趋之若鹜,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只见面前那尊巨佛,足足有十丈来高,通体曲线流畅,佛像宝相庄严,唇角微微含笑,尽显慈祥之态。那佛一只拈花的手掌,便能在掌心站上两三个人。故而当信众走到这具巨佛跟前时候,自然是情不自禁的升起缕缕渺小之意。
而这巨佛莲花宝座跟前,竟密密麻麻,摆满了莲花灯。
寻常寺庙供奉的莲花灯,一多半是纸扎的。可这宫中女眷都来的静安寺,那朵朵白莲,竟是白玉雕琢,一片玉色晶莹,更有摄人的富贵。
此刻别的女眷还没有到,空荡荡的明堂之中,只有元月砂一个人。
正在此刻,元月砂听到了背后传来了轻柔的足步之声。
这也是在元月砂的意料之中。
她转头,正欲说一句你来了,可瞧见来客,却不觉微微一怔。
来的居然是周玉淳。
灯火辉映,周玉淳脸上也似染了一层淡淡的幽幽之意,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那日在北静侯府初见周玉淳,对方活泼开朗,又天真稚气。
短短几日,周玉淳却好似变了一个人。
看着周玉淳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元月砂倒并没有尴尬,反而柔声说道:“周姑娘,你没有事吧。”
周玉淳嗤笑:“方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真蠢。”
她缓缓的走过来,和元月砂擦肩而过,走到了巨佛跟前,瞧着面前那些白玉莲花灯。
“我以为冽公子喜欢我,可人家骂我自作多情,是个花痴。阿纤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么话儿都跟她,可是如今才知道她不过是骗我。葵花服侍我那么久,却和阿纤一道算计我,让我自作多情。她们不是要帮我,而是要我身败名裂,还要算计到百里冽。如今百里冽更会庆幸,亏得那时候言语作践我,没有要我这个蠢物。”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只怪我自己蠢。自己是个蠢货,难道怪别人踩你一脚,骗你一下。”
周玉淳一步步上了台阶,穿梭于那些白玉莲花灯间。
灯光玉色辉映,她仿若佛前供奉的龙女。
“还有冽公子,他也骗我,温温柔柔哄着我,其实呢不过是想护你周全,让我为你讲话。他那样子聪明,明明知道我喜欢他,明明是不喜欢我的。平时冷冷淡淡,态度疏离,却为了你对我亲近和热情。元月砂,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一个南府郡的旁支之女,却瞧着我笑话。”
周玉淳越说,面颊之上恨色越浓。
元月砂轻轻的转身,下颚轻扬,抬头瞧着台阶之上的周玉淳。
周玉淳与她眸光对视一瞬,却顿时避开了元月砂,垂下头去。
她伸手,取下了面前一盏白玉莲花灯,缓缓的从台阶之上下来,走道了元月砂跟前。
莲花灯制作精巧,和少女俏丽容貌一映,更似添了几许灵秀之意。
却分明给周玉淳脸颊之上增了深深浅浅的阴柔。
“这盏白玉莲花灯,是死去的十九皇子百里锦的。静贵妃每年都亲自做经文刺绣,放入灯中供奉,宝贝得不得了。”
周玉淳这般言语,而她手中的白玉莲花灯确实也是做得极为精巧。
元月砂却也是不觉浅浅一笑:“是吗?”
周玉淳蓦然抬头,终于死死的和元月砂眸光对视:“元二小姐,我只知道,若我没那么蠢,那么傻,就不会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我,欺骗我。”
那一声声钟声清越悠扬,外头渐渐有了足步之声。
周玉淳当着元月砂的面,蓦然将手中白玉莲花灯狠狠一摔。
元月砂没有阻止,任由周玉淳如此施为。
那灯坠落于地,摔个粉碎。
又因闹腾出这么些个动静,外头的人更是赶着踏入这佛堂之中。
却见周玉淳蓦然又恢复了那天真、震惊的样儿,退后几步,指着元月砂颤声说道:“元二小姐,你,你怎么可以,将这灯给摔碎了。”
进来的人越多了,个个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
周玉淳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嗓音提了提:“这可是死去的十九殿下的灯,静贵妃最心爱之物!”
这是周玉淳生平做出的第一桩恶毒陷害之事,她不由得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