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百里冽更盯着赫连清,流露出了哀伤的样子:“母亲,你为何如此待我。”
百里冽面颊流转了几许痛楚之色,似因赫连清姿态而伤心不已:“我只道母亲对孩儿有所误解,可如今瞧来,竟似希望冽儿做错了什么事情。”
赫连清此刻一无所获,方才觉自己刚刚确实是有些急了。
别人瞧在了眼里,也是会心生疑窦,更会觉得自己是有心算计了什么。
想到了这个,赫连清心中不觉恨意涟涟。
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谨慎,柔顺可人。说到底,赫连清出身是差了一些,并且得到了世子妃位置手腕也是有些不光彩。
好不容易,才洗去了出身所带来的低贱气息。
可是今日,她种种举止,却也是让从前种种努力尽数白费。
而眼前这个孽障打小都是极聪明,如今更是趁机咬自己一口,要撕破自己人前假面。
赫连清心里狠,面上却流转歉疚之色,勉强笑笑:“冽儿,你多心了,你在母亲心中如珠如宝,应当是不做他想。”
这么一番慈母做派,一多半是没人相信的。这一点,赫连清何尝不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她如此言语,别人也不能明着说什么。
无凭无据的,至多背后议论她这个嫡母心狠,算计不了百里冽,赫连清也是没留下什么把柄。
赫连清言语和缓:“我不过担心你不学好,当真做出些个令你父亲失望的事情。因此稍稍急切,故而才将你打搅。倘若你当真做出些个什么有损宣王府声誉之事,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
她面子上和缓,其实内心之中,早就恨得滴出血来了。
纵然此事遮掩过去,赫连清在京城多年经营的名声也是毁了。
在场女眷一多半不肯相信此事如此简单,更有人心忖,难怪宣王世子居然是褫夺赫连清治家之权,反让个妾管家。
这必定是赫连清有些不是之处。
就连周氏也是不觉心有余悸。
暗忖亏得周皇后令女官阻了自个儿,否则岂不是让赫连清连累也是当众出丑。
百里冽一双眼睛里面流转了浅浅的怒色,却借此机会,咄咄逼人:“母亲不依不饶,当真是为了儿子着想?”
既然赫连清处处算计,百里冽干脆撕破面具,做出势成水火的样子。以后若有什么事,必定能让人联想到赫连清身上。
赫连清为之气结,从前她倒真以为百里冽是个傻的,让自己给养废了。
这小崽子在自己面前隐忍,实则暗藏算计。
一时不察,不声不响的也养这么大了,竟有些难以除之。
赫连清难掩内心之中恼恨之情,心中一阵子焦躁,在百里冽咄咄逼人的强势跟前,竟难以如平时一般温和淡定。
她忍不住含酸说道:“冽儿这是当真见怪了,也是那老妪胡说,为娘才有所误会。倘若平时你规规矩矩的,为娘何至于误会。”
百里冽平素也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事情,可赫连清这样子一说,却说得好似百里冽平时极胡闹一般。
房间之中空气似泛起了一股子淡淡的火药味。
百里冽不觉心中冷笑,如此一来,倒是当真顺了自己心意,当众决裂了。
可惜此事自己没有预谋什么,否则趁着今日赫连清人心尽失,便能趁机将赫连清置诸死地。
这也让百里冽内心忽而觉得有些可惜。
他想,可要借着这个由头,离开宣王府?
正在这时候,众人耳边却也是传来了一道娇柔清脆的嗓音:“世子妃,事到如今,其实冽公子什么都知晓了。”
一名妙龄少女盈盈而来,面上却流转了几分惶恐。
她匆匆跑到了人前,咚的一下跪下来。
赫连清只瞧她一眼,顿时面色大变。
这个匆匆过来的姑娘,正是百里冽身边侍候的贴身婢女宁儿。
百里冽也微微有些错愕。
宁儿是赫连清指定服侍自己的,百里冽一向提防。又因上一次,自己让宁儿宽衣解带,却又推拒了宁儿,故而气氛实是有些个尴尬。
这些日子,百里冽也是极少和宁儿说话。
想不到如今,宁儿却是现身了。
想到方才自己神思不属,居然是被药物所蛊惑,百里冽似明白了什么,眸子之中顿时平添了几许的淡淡锋锐之色。
耳边却听着赫连清厉声呵斥:“你这宣王府下奴,在皇后跟前,如何能有你说话地方,还不快些退下。”
“奴婢,奴婢只盼皇后娘娘做主。奴婢宁儿,乃是宣王府的家奴,原本是服侍冽公子的。前些日子,世子妃却唤我过去,要宁儿在冽公子喜爱的香料之中动手脚。那一根水沉烟,两端香料无毒,中间却掺和了些不干净的药。冽公子最初嗅着没什么事,也一时不会在意,可是当那香燃了一半,冽公子就会中招。如此一来,便是会心醉神迷,失去常性。然后,世子妃还要引个姑娘过来——”
赫连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儿,她自然没想到宁儿会将这些个事情给说出来。宁儿是家生子,卖身契也是拿捏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一句话,宁儿能卖到下三滥的窑子里面去。
可是如今,宁儿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