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赫连清秉性温柔,是绝不会如此泼辣的。
就算丫鬟有错,也不过是让丫鬟自个儿下去领错,哪里会这样子直接就泼了汤汤水水的。
赫连清面色却也是阴狠:“自个儿做事不仔细,做出这委委屈屈的样子给谁看呢?也是瞧着我平时性儿太好了,便是一个个作妖踩我脸上来,做事也是不见有尽力。”
她心里恼恨,说的是眼前的小丫头,心里记恨的却也是另有其人。
今日算计吃亏了,没拿住元月砂,赫连清自然不觉心中有所迁怒。
说到底,论办事,那许娘子果真没罗嬷嬷厉害妥帖。
“这等没用丫头,卖出去吧。”赫连清一脸郁郁之色。
那丫鬟顿时目瞪口呆,原本觉得自个儿在王府当差,也是谋得一门好差使。且世子妃素来和顺,手头也大方。却未曾想,传闻之中贤惠的世子妃,居然挑个小错就落自个儿。
一时间,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那身子一软,却也是顿时倒了下来。
赫连清目光狠,轻轻的闪动,这一刻竟然是有些后悔。
她花了些个手腕,拢来个厉害的人,暗中用毒针射死了范蕊娘。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是元月砂也未必知晓范蕊娘死得蹊跷,也以为是唐文藻错手。
可那又怎么样,纵然弄死了范蕊娘,可这件事情未能栽在元月砂的头上,那就一点用都没有。
赫连清喝了一口茶水,却也是仍然压不住心尖的烦躁。
不错,周氏心胸狭隘,必定不能饶了元月砂,一定会跟元月砂斗。如此一来,元月砂也是招惹了些个麻烦。
可元月砂还活着,这死丫头厉害,没那么容易斗倒的。
早知道,倒不如一针射死了元月砂一了百了。
还不是因为百里策对她一番警告要挟,令赫连清不得不有所顾忌。元月砂争风吃醋脱不了身也还罢了,可若元月砂被人暗算而死,百里策如此精明必定起疑。
事到如今,赫连清也悔青了肠子,就算弄死了元月砂又如何,可推到范蕊娘身上。而且人若死了,百里策还能有什么证据不成?自个儿为百里策生了两子一女,她就不信百里策这样子的狠,一点情分都不留。
只可惜,那杀手是赫连清托了人情请来的,再请一次再布局也并不如何容易。
赫连清叹了口气,将头上一件件饰物摘下来,扔在了梳妆台前。
她散着一头长,不觉含嗔,今日自己受了惊吓,可百里策却不知留宿在哪个妖精房里。这些日子,自己精神不济,小妾里面的慕容姨娘最作妖不过,竟让她妖得可恨了。
想到了这个,赫连清不觉恼恨。死妖精,待自己腾出手,还不扒了她一层皮。
然而就在此刻,下人通禀,只说百里策居然是来到了赫连清的院子里面。
赫连清先是一喜,旋即却也是悚然一惊。
百里策这时候来,只怕并不是来跟自个儿温存的。
难道无凭无据的,居然为了元月砂那妖精之事跟自己兴师问罪?
赫连清下意识扶住了面孔,上次百里策打的淤青其实还在,只是用脂粉遮掩住了。
想到了这儿,赫连清竟然是一阵子的委屈。
待百里策进来,果然是满面冷怒,却又屏退下来。
赫连清心惊胆颤,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含泪说道:“世子爷,你心里有气,何苦来我这儿。”
却只待山雨欲来,等百里策质问责罚。她也打定了主意,定然不认。
且又忍不住酸溜溜的寻思,百里策总不会不顾这么多年情分。
百里策打量赫连清,赫连清只能站着侍候。
然而这这一次百里策却并没有好似上一次那般狂怒,如今瞧来,竟似有几分淡然和平静。
“近来我问过大夫,父王也就这么几日。我承爵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到时候也要挑选世子人选。”
赫连清内心狂喜,其实她那个公公,贪花好色,早就应该死了。
待她成为了宣王妃,身份又是不一样。赫连清心中没有半点痛楚,却不自觉做出了悲戚姿态,又掏出帕儿擦擦眼睛。
“世子爷节哀,忧能伤身,可是要保重身子。”
百里策嗤笑:“我有什么可伤心的,我这个父王好色轻浮,若非母妃用尽心思,只怕我这个世子名好都保不住。如今,他可算是要死了。”
赫连清也知晓自己哀伤的样子有些假,微微有些尴尬。
旋即,却听到百里策说道:“若我做了宣王,想立冽儿做世子,让他承爵。”
赫连清愕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百里冽?苏叶萱所出的那个贱种。百里策不是一直讨厌这个儿子?怎么会?
莫非,莫非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元月砂?
赫连清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