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华呼吸一窒,震惊之余却也是不觉生恼,这死丫头在胡说什么?
她勉强绷住了脸,生生挤出了一丝悲悯心疼:“二妹妹,你这不是病犯了吗?怎么又胡说八道?”
众人原本震惊于元月砂的阔绰,听到了元明华这样子说,不觉怔了怔。
想到传闻,旋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元家二小姐,是个傻的。
苏颖唇瓣吐出了一口,原来是因为元月砂是个傻子。
元攸怜不觉尖锐说道:“二姐姐傻了,谁不知道。”
元明华唇角也不觉溢出了一缕苦笑:“二妹妹,你胡言乱语,是会损及元家的名声的。怎么,这几日你没有吃药?”
她言语细声和气,却也是用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就是要当众毁了元月砂。
元月砂就算不是疯的,也生生要被气疯。
然而元月砂却也是仍然如冰雪一般的人儿,并无半点恼怒。
反而细声细语:“多些大姐姐关心我的身子,大姐姐不必担心,如今妹妹的身子还好。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小妹盘点过了,折算下来,还有二百万两。”
她嗓音轻柔、淡定。
可元明华失态,手指头碰撒了茶水,撒满了桌子,却浑然不觉。
元月砂居然提及亲生母亲留下的嫁妆?
元攸怜也惊到了,尖叫道:“元月砂,你当真脑子不清楚了,又在说胡话。”
元月砂这个疯子!
她也只能是个疯子。
将元月砂打成了疯子,那么她无论说什么,都不作数。
元月砂不理睬元攸怜,却轻轻的从袖中掏出了书册:“大姐姐,这是母亲的嫁妆单子,我也是命人算过了,就算不计这些年的店铺利润和田租,将这些统统折现,也有两百万两银子。这还不算估得太高。”
元攸怜尖叫:“假的,假的!”
元月砂幽幽说道:“这份单子,官府也有存档,和婚书一块儿封存的,自有留档,决不能能造假。”
众人听了,渐渐内心也是涌起了一缕荒诞。
元月砂这话儿也是说得有条有理的,她居然当真要捐赠两百万两?
这居然是真的?
元明华死死盯着元月砂,厉声说道:“这是大事,你小孩子家怎么可以自己就做了决定?”
元月砂道:“若律令不容,月砂怎敢忤逆父亲母亲?可我令人问过了官府的师爷,母亲嫁妆,我可自决。”
元明华被气得头晕目眩,难受得紧,旋即又一收恼怒的样儿,软语柔柔,苦口婆心:“二妹妹,我也是担心你,你如此体弱,身上又有病,若无财帛傍身,那可是无依无靠。”
先哄住元月砂,徐图后计。
今日回去,元月砂这辈子别想再出来。
只要现在哄好元月砂。
她口中嗓音越轻柔:“你多多考虑——”
元月砂却飞快的轻轻摇头:“我意已决。”
“大姐姐,其实从前,我也不是这么坦然的。可是,这半年来,浑浑噩噩,生不如死。月砂当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能活过来,是上苍庇佑。倘若我活过来,一定要多做善事。我之所以遭受这些,也许就是因为母亲留给我的这些身外之物。我福气薄,享受不了,散财赈灾,也是为了家里人集攒福气。”
她这样子轻轻的说着,泪水顺着面颊滑落,轻盈的滴落在了手背上。
这一刻,元月砂显得说不出的纯洁,说不尽的虔诚,给予人无限震撼之意。
而此时此刻,元明华又还能说什么呢?
唯独策公子,内心之中不觉暗暗骂了一句小狐狸。
元攸怜却也是要跳起来,婧氏告诉她会拿部分嫁妆给元攸怜添妆的,怎能容忍?
她站起来,指着元月砂的鼻子骂:“你这个傻子,这些嫁妆你凭什么动?都拿捏在我娘手里,轮不到你做主!你再在这儿作妖,将你关在疯人塔里面去。”
各色眸光顿时凝在元攸怜的身上,各自神色玩味。
原来原配的嫁妆,如今都是拿捏在填房手里。瞧元攸怜这样子姿态,想来也是不止一日这般欺辱人了。
元明华顿时起身,厉声呵斥元攸怜:“你给我住口!”
元攸怜是要彻底毁了她们母女三人的名声吗?
元攸怜被震住了,委屈无限。
元月砂掏出了手帕,擦擦脸,委委屈屈的样子。
可那唇角,却也是悄然绽放了一缕笑容。
元明华心思纷乱,脸蛋儿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