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孩子,才会如此单纯,不喜欢什么,就将自己的恶意全部展露出来。
可一旦成了大人,她们便戴上了面具,开始虚伪起来。
谁家姑娘不想要个好名声,以图今后嫁个好人家呢?
只要元月砂故意放低了身段,做出病弱的样子,又有哪个会做傻子,当众嘲讽一个可怜的病人呢?
当然傻子也有,此刻站在一边。
元攸怜的脸色不好看,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
元明华瞧着元月砂,不觉眯起了眼珠子。
不错,这些姑娘长大了,也不会跟小时候一般明着恶毒了。
可是半年前,她们虽然不会明着嘲讽,却是暗暗排挤、冷落元月砂。
如今她们争着表现自己的善良,是因为元月砂巧妙的暗示与示弱的结果。
这份心计不简单,自己可是常年打雁却被大雁啄瞎了眼了。
此时此刻,蓝斐棠好奇的看着元月砂,脆生生的问道:“这半年,你生了什么病?”
蓝斐棠是蓝布政使的女儿,身份尊贵,脾气也不小。元月砂小时候的那一次欺辱,也还是她领的头。
如今她如此询问,自然并非当真关心元月砂,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好在,她多少将那个疯字给省略了。
元月砂也好似忘记了以前的那桩往事,轻柔的说道:“半年前,我一不小心落了水了。我躺在了床上,一阵子清醒,一阵子糊涂,好难受。后来终于醒过来了,这身子弱了许多,眼睛也是见不得强光,总要用片纱遮着。”
说到了这儿,元月砂轻轻抓住了面纱。
说了会儿话,元月砂渐渐和这些贵女熟络了。
从前这些女子之所以不理睬元月砂,对方母亲是商女那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元月砂性子也不好,阴郁沉默,瞧着也好似不喜欢这些人。
如今元月砂久病初愈,似乎因为寂寞而显得倍加依赖,这是一种令人十分受用的感觉。
过了阵子,连从前对元月砂最厌恶的蓝斐棠,也隐隐有些好感了。
蓝斐棠瞧着元月砂,元月砂好似她所喜爱的猫儿狗儿一样,柔弱楚楚的撒娇求关注,自然能博得几分主子的垂怜。
而唐络芙站在一边,却也是为之气结。
从前这样子的聚会,是她跟这些贵女有说有笑,元月砂只能像根木头一样站在一边。
可是如今,这些女郎都跟元月砂说话,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自己了。
元攸怜不屑的看了唐络芙一眼。
她虽厌恶元月砂,可也同样轻视唐络芙。
这半年来,唐络芙推脱了邀约。可元月砂身子一好,她就穿着衣服,戴着饰过来了。
谁还瞧不出唐络芙是什么货色?
自然没傻子去搭理唐络芙了。
而暗中,却也是有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不离元月砂左右。
策公子的眼里,流转了几分探寻。
这个元月砂看似笨拙、怯弱,可说的每一句话儿,都十分巧妙。
恰到好处,令人心悦。
讨好别人,是不必过于露骨的奉承的,那是下下之策。
最高明的人,能做得不这痕迹。
元月砂便是这样子的人。
所谓返璞归真,就是这个道理。
想不到这俗浮的江南之地,居然是有此等女子。
而策公子神色落在苏暖眼里,更让苏暖暗惊。
策公子竟然是如此留意元月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