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
铭记着苏茜教他的知识,要把聊天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楚子航主动开口道:“你有哪里不是舒服吗?”
他刚才像个警察,现在像个医生。
路明非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楚子航应该是问他失踪之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啊,谢谢楚师兄关心。”路明非道。
“方便的话,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吗?”
如果苏茜在这里,一定以手覆面——哪有这么问问题的?迂回一下,旁敲侧击懂不懂啊?
路明非只当楚子航也有好奇心,把之前说辞搬出来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晕了,再醒了就过了一整天,什么记忆都没有。”
“在哪晕的?”楚子航问道。
现在他又像个警察了,仿佛在审讯。
“我想想……”路明非思索着这座城里有哪些比较知名的地标,“就在高架桥附近的一条路上,可以直通到高架桥入口的。”
楚子航脚步猛地停住。
“怎么了楚师兄?”路明非好奇。
“没什么,”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几年前我在高架桥上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
路明非也不说话。
丢了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他是懂一点的。
小学的时候,路明非刚被送来叔叔婶婶家,许是因为刚到,叔叔婶婶对他很好,几乎像宠路鸣泽一样宠他,甚至更好。
在小学里路明非和一个女生玩得很好。
那个女生有一只很喜欢,很漂亮的洋娃娃,是金的,像个公主。路明非有一颗很喜欢,很漂亮的玻璃球,是靛蓝色的,有闪亮的碎银点点,像夏天雨后入夜时的星空。
大家玩玻璃球就是用自己的球去撞别人的球,谁撞到了就加一分。
路明非拿着那颗漂亮的玻璃球,从来没输过,他每次赢的时候女生都抱着洋娃娃在一旁看,路明非赢一个球,她就欢呼一声。
有一天洋娃娃的一只眼睛坏了,女生哭得很伤心,路明非就把自己的玻璃球塞了进去。
后来他还是逢球必赢,女孩还是抱着洋娃娃给他欢呼,每次看到洋娃娃那只星空似的靛蓝色眼睛,路明非就觉得玻璃球还是他的,还在他身边。
毕业前夕女生把自己的洋娃娃送给他了。
后来他上初中,爸妈已经好几年没来接他了,叔叔婶婶就渐渐对他不耐烦了,有一天他回家,婶婶说把他那些占地方的脏杂物都扔了。
路明非跑过去看,洋娃娃和玻璃球都没了。
他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洋娃娃,也许是玻璃球,也许是叔叔婶婶的宠爱,也许是别的什么。
街道两头春节时挂的彩灯还没摘下来,跟着大红灯笼一起在风里摇摆。
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沉默,喜庆气还未散尽的街道像是突然多了两团半灰不灰的刺猬。
“楚师兄你上的哪个大学啊?”
本着坑楚子航一顿早餐的心态,路明非决定改变一下气氛,换了个话题。
“卡塞尔学院,在美国芝加哥。”楚子航即答。
卡塞尔学院的名字没什么不能说的,美国教育网站上都能查到这个名字,只要不泄露卡塞尔学院到底是干什么的就行。
“没听说过啊,”路明非好奇,“是不是那种很小众很牛逼的学校。”
“是私立大学,名气很小。”楚子航道。
这也算是实话,如果名气方面不考虑混血种世界的话。
“不愧是楚师兄!”路明非当即一个马屁拍上去。
楚子航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是来观察路明非,怎么好像现在聊天的主导权在路明非那里了?
“真羡慕楚师兄你能出国,我能考个一本就算撞大运了。”路明非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你可以考虑一下卡塞尔学院,”楚子航道,“申请就能过。”
当然,只限于路明非。
“楚师兄你别开玩笑了,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啊,你申请哈佛牛津估计都是‘申请就能过’,我估计申请个美国野鸡大学都费劲,”路明非道,“而且卡塞尔学院不是私立大学么?学费肯定贵得离谱,估计把我叔叔的宝马卖了都不一定够。”
“资质优异的人可以免学费。”楚子航道。
现在的楚子航看起来有点像给野鸡大学当中介的,还是黑中介,想方设法劝人上套。
“免学费?”路明非眼前一亮,随后摇头,“算了,都说是要资质优异了,这种好事我肯定是没机会了。”
下次再去那个世界,他一定要试试珠宝饰,黄金白银之类的东西能不能带过来。
要是可以的话,他就财了。
或者带不过来,他从托尼那学点科技也行啊,到时候在自己这边申请个专利,再卖出去,估计也能赚不少钱。
不过一想到要学习,路明非就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脑袋空空不说,就连肚子都显得更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