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施仁望天正声道:“也罢,你我萍水相逢,皆为他乡之客。今有幸得见,我心中多年积闷不如一吐为快。为官几年,我不敢、不能诉,今日袁兄一听,且当一乐罢了。”
“茶水三碗,牛肉一斤。”小二一边吆喝着,一边将那茶水和滚着热气的牛肉端到岳凌云面前。
“小二,再来茶水一碗。”岳凌云将一碗茶水推至施仁面前对小二说道。
施仁轻嘬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当今圣上广开科举,纳天下贤士。又推荐举,使得那不善科考、不能科考的才俊仍有为国效力的机会。可是……”
施仁停了停,眼光看向了岳凌云腰间的佩剑。
“袁兄所配,必是一把好剑。”
“附庸风雅而已,施兄言笑了。”岳凌云笑言道。
“一把剑,它是用来杀人,还是用来护人,皆在持剑者的一念之间。”
“施兄,你是说这科考选才如使剑?”岳凌云似乎来了些兴趣。
“科举入仕、举荐而仕,本为天子门生,当为社稷百姓计。今圣上改科举,并施荐举,使得寒门子弟读书有所望,世家大族亦有所得,是故天下士人无不归心。然虽有良制,但终有那投机钻营之人,良制并非一直良效。”
听了施任的讲诉,岳凌云若有所思。
施任继续说道:“自科考及第赴任,我在王县任县令四年有余。四年间除去现任县尉之外,前二任一科考而仕,一举荐得官。两年数迁,现一为一州别驾,一为一州司马。若因才提拨自无多言,但官场即为人情场,如是而已罢了。”
“及第入仕虽为天子门生,然朝堂故吏多有世家大族。寒门入朝堂,若想一番作为,非惊天之才,依附于那世家大族亦是无奈之举。寒门娶贵妻,一跃龙门不复寒门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之事皆坏于此。”岳凌云一语便将庙堂之事点开。
一旁的映雪听着岳凌云所讲若有所思,而高览则大口吃着牛肉全然不感兴趣。
“大材小用,不过误人。小材大用,可堪误国。”岳凌云感叹道。
“袁兄所言皆是我心啊。为官乡里,当为百姓。居庙堂之高,亦为圣上、黎民。然如是擢升者,不闻民间疾苦,不知政令所达,醉心于朝堂进退,若如此者积众,社稷危矣。”施仁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施兄意欲何为呢?”岳凌云追问道。
只见施仁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梁鸿窜海曲、贾谊屈长沙,岂乏明时,岂无明主?士不可不弘毅,当守身待时,不改青云之志。若因个人得失,而终日自艾,荒废政务,不为百姓计,十年寒窗那可就真虚度了。”
“好!”岳凌云不禁叫道。
“来,今日以茶代酒,我袁某人先干为尽。”说罢岳凌云将身前茶水一饮而尽。
“袁兄,今日相逢,能一吐胸中之言,也是人生大快之事。施某为母奔丧,这相告辞。”施仁拿起行囊,对三人拱手说道。
“施兄,他日有缘定再相会!”
“好!若有缘,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