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林静渊,没看出安九有任何不对,他好像还是一副没心没肺,怎样都无所谓的样子,林静渊就以为,安九这样也很好,以为以后他会懂自己的苦心。
他并没有设身处地的去考虑过安九的想法……也许那时候,他便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安九……”‘林静渊’想伸手将人抱住,却见周围的雾气越浓郁,灰白的浓雾将安九身影包裹,他在雾里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散在雾里。
他融进了自己的悲伤里。
……
方郁鹤守在床前观察安九的状态,司玄夜叮嘱他,如果安九还继续流血,就隔一段时间给他喂一颗稳固经脉的丹药,而司玄夜自己,则连夜离开东岐峰,去往各地收集灵药,重新为安九塑造经脉。
司玄夜不敢给安九喂太极品的丹药,他如今的身体根本负担不起太浓郁的灵力。
这是司玄夜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
他是天生的决策者,在他担任万衍剑宗的几百年时间里,从来没有做错过一个决策,他将万衍剑宗扬光大,让万衍剑宗从陇天大6的一流宗门,逐步进阶成顶流宗门,成为所有修真门派的领头势力。
这一路顺风顺水,让司玄夜感觉无趣的同时,又过分自负。
专|制和独|裁在他身上出现,但他从不质疑自己,甚至狂妄的告诉别人,就算他专|制,他独|裁,但他能带领众人,走向顶峰。
他曾断言,自己不会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
直到他将奄奄一息的安九带回东岐之巅……
“明明已经算好了时间,在方郁鹤炼丹的这几天内,安九不会有问题。”他坐在大殿之上,自言自语。
他甚至为了以防万一,没将安九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就连方郁鹤,他也只是稍微提点,不曾明说。
而以他对自己那个大弟子的了解,他会明白自己要他保密什么,他也不可能把这事儿乱说。
再退一万步来讲,安九的活动范围只会在东岐峰这边,而东岐峰就他那几个徒弟,以安云歌和安九的关系,他们不会主动碰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安九出现在了安云歌的院子里?
或许,真的只有问雪念,才能知道答案,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询问了解。
此时的清辉阁某间卧房。
百无聊赖的方郁鹤,正趴在安九床前,一根根数着沉睡着的少年的睫毛……
之前方郁鹤还需要给安九喂喂药,然后擦干净脸上的血渍,后面慢慢的,他就只是偶尔流点鼻血了,在几个时辰前,安九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呼吸都逐渐平缓下来,看起来就只不过是睡着了罢。
于是方郁鹤的工作就清闲了下来,但他又不能离开,必须一定盯着安九,以防他情况又出现什么反复。
“你小子,你哥我这辈子还没这么衣不解带的伺候过什么人,你算是第一个……等你醒过来,多少得给我赔个大礼。”方郁鹤嘟囔着,伸手拨动着安九的睫毛,随后诧异的‘噫’了一声,又收手摸了摸自己的。
“睫毛怎么这么长?正常人的睫毛有这么长吗?”方郁鹤把自己定义为正常人,所以看安九的就越惊奇。
安九的睫毛不仅长,还根根分明,跟一把精致漂亮的小刷子似的,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青色的剪影。
也许是无聊,也许是真的好奇,方郁鹤盯着安九紧闭的双眼看了会儿,最后把注意力放到他的睫毛上,没有意义的开始数起数来。
“十八,十九,二十……”方郁鹤数了一会儿,就见安九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一抹缝,从中透出一抹水光来。
“……”方郁鹤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只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
安九只睁眼到一半,上眼睑半垂着,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精美人偶。
可他睁眼时眼底倾泄那抹水光,却像在阴霾的天里,一道清光撕裂天地,拨云见日了一般。
方郁鹤甚至都已经在想象,等那双眼完全睁开时,会是何种光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