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运气好没死……不,不是运气好。
李凡抬起头,一片银白竹叶似的东西,从额头坠下来,落在他手掌里。
是玄天剑意,比之前那片飞剑的碎刃,又小了半截,应该是刚才帮李凡挡了一道剑影,没叫他小半个脑袋被削下来……
剑意?
玄天剑意没回音了,大概又又又元气大伤,指望不上了。
再低头,看到鲲在怀里缩成一团,好吧,这家伙倒是运气最好,一点没事。
然后从甬道里,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死了么!
“小子,我知道你没死。”
那个只听过几句话,可是恐怕李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道士的声音,几乎毫无停顿就响了起来。
艹——!
李凡咬着牙根,忍着巨痛,一把将手里的玄天剑意插进背上的剑创里,只盼望玄天剑意这货能赶紧像之前一样,在他血脉里恢复一点修为好帮忙。
虽然这一下痛得他面容扭曲,鼻水都差点喷出来,但总算也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这是墨剑的剑光,你从何处所得,莫非……是牧龙童子?”
道士的声音如同一条钢针,阴恻恻得刺进李凡耳膜里,好似他近在咫尺,又好似他远在天边,也不知道是背上的创痛影响了李凡的判断,还是这也是某种法术。但李凡只觉得头痛的要爆开了。
“按理说还该有个金丹弟子领着你们才对……他现在何处……你是何人座下……你一个练气期的修为,刚才如何挡得住我神识锁定……你道号是什么……”
道士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回荡在墓穴里,根本无从分辨方位。
但也无需分辨!
这都不敢上来砍他李凡的脑袋,故弄玄虚的,不就是猝不及防被剑光一扫,也一样受伤了么!大家五五开!
“老子道号是你爹!”
李凡抓起身边碎裂的陶俑,怒吼着向着刚才被他扔到甬道里头的术剑投掷过去!
咚的陶俑坠地的瞬间,赤龙逼空,一道炎蛇自甬道另一端席卷而来,卷起漫天的赤煞真火,炎流火海,炽若火狱,几乎将整个墓穴的活物都炸成飞灰。假如刚才李凡是自己咬着牙扑过去捡剑,恐怕就被这条火蛇当头一炙,点成木炭了!
但还好李凡扑向了另一边!
他几乎能感到被重锤碎身的剧痛,后背大半皮肉都被烤焦了!整个人被火焰爆炸嫌弃的灼浪击飞,一下子被炸进了墓主人,洞门大开的寝宫里!
“咳咳咳!无意冒犯!全靠你了兄弟!”这个时候连李凡自己都很惊异,他为啥还没晕死过去,还能说话,还能移动的。
但他就是连滚带爬的,一把拽起了一具倒在墓门口的干尸,看它身上一大堆陪葬品和八爪的蟒袍,知道就是王爷当面,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拽出玉净瓶,就把里头的煞炁给干尸嘴里咕咚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一把将干尸从寝宫抛出去大吼。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僵尸王将臣!”
‘僵尸王将臣’啪唧一声摔到墓厅里,一小节腿骨都飞出去了,还有一小块肩胛骨黏在李凡血迹斑斑的掌心上了……
一时墓穴里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哼,哼哼,哈哈,呵哈哈哈哈哈!你这童子,还挺有趣的啊!” 笑声由远及近,李凡的心也几乎沉入谷底。
那个背着白面道士走进墓道,一对丹凤眼,死死盯着墓穴另一头的李凡。
刚才在他脑后两道插翅似的焰光,硬生生得被折成了火苗大小,显然是被剑光伤到了。
左手里提着好大一颗滴血的脑袋,不过不是陈道通的,而是那头狻猊的。切口平整,光滑如镜,整整齐齐得沿着脖铃的上边斩开的,应该也是刚才被墨剑的剑光所斩。
真是可惜,被这畜生挡了一剑,以至于那道剑光只在道士胸口平斩出一道血痕,破开了紫绶仙衣,把一堆肠子给流出来,让他右手捞了捧在怀里,右掌所盖的地方正好是炁海,指缝间隐隐有光斑闪耀,看来是在紧急疗伤,真是伤的不轻了。
可惜!没能一刀两断取了他的狗命!
“我原道你还有什么稀奇的法宝,能挡我的神识,定我的身,居然还能吓着我的飞虹,怎么,不赶紧使出来吗?看来你也道息耗尽了是吧。”
没被剑光斩死,但也着实被剑意吓了一跳的道士,把那对丹凤眼瞅瞅李凡,又瞧瞧扔到地上腿都甩飞了的干尸,阴冷笑着,“牧龙都牧到不周山来,算你倒霉……不,斩了我的坐骑,搅了我的局,还坏了我的修为!应该算我倒霉!
好,好的很!小子,贫道原念着同门之谊,想给你个痛快,现在我改主意了,保证不叫你死的那么干脆!”
李凡看看他,瞅瞅拉跨的丧尸王,又四下看了看寝宫里,还有什么法宝,武器的没有……没有……只有一小节骨头……还有一个蒲团……
蒲团……
仿佛放弃了抵抗似的,李凡叹了口气,忍着背上的剧痛,爬到蒲团上一坐。
“那你过来啊!”
他比了一个中指,接着一口把手里的肩胛骨和着浓血,塞进嗓子里吞了,盘坐在蒲团上,双目瞪着道士手里狻猊的圆圆脑袋,告诉自己看到了月亮。
再然后他仿佛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