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要走了!”
刘吉气定神闲的站在张鹤龄面前,笑呵呵的,踏入朝堂四十年来,他从未笑过如此畅快。
“走?走去哪?”张鹤龄茫然询问道。
“当然是回老家了,老夫已经向圣上致仕,圣上也恩准了,用不了几日,老夫就要踏上归途了。恐怕到了老家后,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啊!”
刘吉有些唏嘘。
遥想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他二十一岁考中进士,在大明门前,他见到了皇帝朱祁镇。
三十岁担任御史,面对朱见深为于谦翻案,他内心十分欣喜,认为盛世将要到来。
可是好景不长,朱见深宠信后宫,万贵妃这人善妒,只要有人说她坏话,她就将别人贬到蛮荒之地。朝堂之上,多少正直之士遭了她的毒手。
他也曾摇旗呐喊过,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御史倒下,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他已经了解到朝堂运行的规则,伸张正义也好,实现抱负也罢,这些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爬到最高,他要做大明首辅。
于是,经过几十年的历练与隐忍,他成了一个工于心计、城府深不可测的政治家,整个朝堂,都隐隐的受着他的掌控。
他已经奋斗终生了,有失败,也有成功,至于报国救民的理想,要交给其他人来做了。
张鹤龄疑惑的询问道:“叔父啊,怎么突然就回老家了?是不是陛下责怪您了?要不我去找陛下说说,他这人啊,心肠软。”
刘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轻笑道:“不是的,老夫已经老了,也该颐养天年了,未来是你的,好好干,老夫相信你会比我做的更好。”
“什么意思?”
“老夫向陛下举荐你了,让你担任副编官,负责编纂《明宪宗实录》一事,这可是个美差啊,多少御史都抢着干呢!”
张鹤龄瞪大了眼睛,急忙道:“叔父何苦害我啊,你让我去编书?我读书都不会,更何况是编书呢?”
刘吉笑着揶揄道:“贤侄莫慌,你只要能做好这件事,必然青史留名啊!瞧老夫对你多好,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张鹤龄翻了翻白眼,无语道:“叔父啊,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您不就是为了以后的名声嘛,干掉了一批说你坏话的御史,又让我负责编纂《明宪宗实录》,安排的倒是十分妥当啊。”
刘吉脸不红心不跳道:“老夫这是为了朝廷,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鹤龄直接摆烂道:“那我可就瞎编了,贤侄别的本事没有,瞎编乱造可是一流,到时候把你写成奸邪小人,你可不能怪罪我!”
刘吉摇头叹息道:“唉,姝儿是个女子,本来想把她留在京城,可又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算了,既然如此,就让她跟老夫一块回老家吧。”
张鹤龄急忙抓住刘吉的胳膊,讨好道:“别啊,其实在我心里,叔父一直是个好人!”
“真的?”
“自然是真的!”张鹤龄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吩咐仆役急忙上茶,恭维了刘吉几句,笑道:“叔父啊,你看我张府地方宽敞,别说住个女子,就算住十个八个也没问题!”
刘吉目光一冷,哼道:“怎么?你还想找十个八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