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问:“你们上个月去太微宫觉得如何?”
高婉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就开始从头到尾的讲起去太微宫的经历,赵诚静静听着,最后说:“阿姐自幼天赋极好,母亲丹青就极好,父王聪慧,阿姐都遗传到了。”
这话听着,他仿佛是一个非常怀念父母的孩子,但他从未对文敬太子夫妇有过什么感情。
高婉玉并不知道这些,以为他想念父母了,开口说:“陛下也和婉淳公主一样聪慧。”
赵诚笑了下:“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高婉玉有些固执说:“我现在就知道。”
赵诚听得好笑,守夜多的宫婢们已经进来了,帝后大婚休息,第二日拜苏太后,苏太后到底在意子嗣,要不然不会选苏家的女儿。
赵诚并不反对,对她选苏家女儿一事默认了,苏太后见了新人。她也没想到,陛下选了不起眼的高婉玉,最后十三个秀女中,其中三个很出挑,高婉玉生的白净,但家世和才艺都不算拔尖。
偏偏陛下最后选了她。
她还是嘱咐两人:“择日,将这些好消息告诉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赵诚面上笑笑:“这是自然。”
高婉玉笑着见陛下并不如之前一样开心,等回了含云殿问:“那明日妾身去看望太皇太后吗?”
赵诚喜爱逗她,总归是少年夫妻,他靠在榻上由着她给自己捏肩膀,一边闭着眼说:“不必,朕去看就好了,皇祖母病了多时,已经见不得外人了。”
高婉玉听的垂首,不敢再说,更不敢计较‘外人’。
帝后新婚普天同庆,赵幼澄第二日到宫中来,她已经显怀,不同怀裴霁的时候整个躲在西郊别院中生下长子,这次怀孕,赵诚仿佛是补偿她吃过的苦一样,特意让人重新修缮了延嘉殿,让她住在延嘉殿内安胎。
她确实精力不济,在含云殿见了帝后,赵诚坐在殿内吩咐吴顺:“准备午膳吧,本就是家宴,不必大费周折,阿姐身重,不能劳累。”
高婉玉生的清秀站在赵诚身侧有些怯生生的,但很端庄。
赵幼澄看着赵诚成婚,看着他平安长大,顺利继位……
她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高婉玉本就觉得她漂亮,可没想到她会突然哭,她虽然哭,但是也极美。
“阿姐怎么了?”
赵幼澄扭头掩饰自己的失态,笑说:“没事,就是想起你出生的时候,我守着你,你才那么小。”
赵诚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是那天去的,而阿姐被人拦着不准见母亲,只能让她守着自己……
赵诚对李氏没有印象,他很小的时候宫中曾有奴婢们多嘴,说明明命数有碍的是他,而小郡主却被送到江南去了。
他那时候不认同,但后来也明白了,或许当年的先帝确实疼爱父王吧。
他们姐弟谁也不能背上这个克父克母的罪名,所以阿姐只能去江南,远离京中的是非,而他只能销声匿迹在宫中……
赵诚起身坐在赵幼澄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阿姐再也不用去江南躲祸,而我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只有在赵幼澄面前,他才会乖顺。高婉玉心里震惊,赵诚给她的感觉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成熟莫测的丈夫。
可此刻,他收起气势,在婉淳公主面前像个孩子。
赵幼澄瞪他一眼,松开手说:“好了,陛下骗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乖。皇后性情宽和,陛下不可因为皇后年幼就欺负她。”
赵诚听得好笑,阿姐对裴大人不也恶语频出,怎么好意思提醒他的……
所以他问:“我听说,裴驸马婚后从不饮酒,因为阿姐不准,是不是真的?”
高婉玉没忍住,突然笑起来,又觉得失礼,赶紧止住了。
赵幼澄静静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向高婉玉说:“陛下性情跳脱,你为皇后就可规劝他,制止他。他不敢拿你怎么样,若不然你就去找太后娘娘评理。”
赵诚并不介意两个女人讲他的坏话,上菜后,他只管吃,吃好了就起身说:“我去勤政殿看看,你们慢些吃。”
等赵诚走后,赵幼澄才放下筷子,其实她并没有吃。
她只是为了看皇后,高婉玉小她将近十岁,到底年纪小,有些拘谨。再加上赵幼澄是长姐,赵诚敬重她。高婉玉更不敢造次。
“陛下少年心性,你和他是结发夫妻。只希望你能多体谅他,宫中你是皇后,只要做到公正公平,不需要惧怕。既然成婚,那就是陛下的妻子,不要因为家世普通有所畏惧,若是闹出什么事你拿不准主意,只管来找我。”
高婉玉知道,赵幼澄这是给她撑腰,也是提醒她,从进宫开始,她这一生的荣辱都系在陛下身上了。
但是她还是感激她。
“谢长姐教导。”
赵幼澄站起身,因为身单力薄,肚子并不大。高婉玉赶紧上前扶着她,赵幼澄:“皇后不必和我客气,太后娘娘是宽和之人,陛下心性坚定。你多体谅吧,我知道你会很辛苦。”
高婉玉还是新婚燕尔,有些害羞:“陛下很好。”
赵幼澄听了笑笑也就不再说了。
晚间赵诚还是回了含云殿,问高婉玉:“阿姐今日和你说什么了?”
高婉玉矢口否认:“没有说什么。”
赵诚自顾躺在她腿上,由着她给自己按摩,闭着眼说:“阿姐定然说我脾气固执,让你劝着我一些。”
“陛下怎么知道?”
赵诚不睁开眼,只是笑着感慨了一句:“我的阿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