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娘子们结伴而行,身边都跟着人,
街上灯火通明,安成看见什么都新鲜,赵幼澄怕盯不住她,就一直牵着她的手,安成买了两支绒花的簪子,两支绢花的簪子,一副画……
她见什么买什么,看到杂耍的台上小娘子站在底下那个男子肩上,一个跟头就翻上两丈长的竹竿梢,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急着问:“阿姐,她掉下来了吗?”
赵幼澄轻笑:“没有。”
她这才仰头偷偷在指缝中看那女子,看到那女子两臂打开,稳稳站在杆头,立刻呼喊起来,赵幼澄四处张望,回头看了眼,没想到看到了那位刘小娘子。
她跟在一位年轻妇人身边,看样子是刘家那位媳妇。有意思的是不远处是周聿昭的三婶高氏,高氏出身低,父亲只是小吏,朱氏惯用她的家世为难她,总能说一些小门小户没教养之言……
高氏身边也带着一位小娘子,四人看似结伴,但又没那么亲近。
她看了片刻,冬葵问:“怎么了?”
她笑了下微微摇头,安成已经大声呼喊,管她要钱,要去给赏钱,赵幼澄示意冬葵去给赏钱,隔壁的杂耍班已经开始喷火了,听到小孩子的尖叫声。
安成拖着她就跑,等钻出人群赶过去,已经挤不进去了。
安成急的跳脚,正要指挥几个护卫帮她挤进去,赵幼澄一转头,就看到了裴岘。
满街灯火璀璨,人来人往,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定定站在角落中,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不喜不怒,一言不发。
赵幼澄看的莫名眼睛一酸,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区区一个刘家小娘子,你何至于此。
满京城的女娘,都配不上你,他们没人知道你镇守陇西,阴山脚下驱逐西羌的悍勇,没人知道你控弦三十万铁骑,朝中无人敢驱使你……
她有很多话说,可是心底最真实的秘密,始终想都不敢想。
裴岘看着她牵着一蹦一跳的安成公主,静静站在那里。
乍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
她活得看起来很累,她除了和他牙尖嘴利,其余时候都是沉静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裴慎这时在他耳边说:“我看到小小姐了。”
裴岘转头就看到两个侄子领着侄女过来了,也是奔着喷火的杂耍班来的。
裴芝玉看到他就冲他跑来了,乖巧站在他身边。
裴岘指挥两个侄子:“进去占个位置。”
裴泰和裴康上次还得罪小叔了,哪敢反驳他。
他们两只管在前面开路,裴岘领着裴芝玉过去,和赵幼澄说:“进去吧。”
安成一见裴岘,也不在乎行不行礼,护卫在后面护着她们,她只管跟着裴泰钻进去,而最后的赵幼澄有裴岘护着,一直站在她身后。
等所有人进去,立刻就被台上的景致吸引了,台上的人已经开始喷火,台下的小孩子们惊奇的呼喊着。
赵幼澄回头轻声和他说:“我那日在宫中,遇见刘家小娘子了。”
裴岘要低着头凑近才能听到她说的话,她说的太低,他只是下意识凑近,他的鼻息喷在她脖子里,痒痒的,让她没来由有些面红耳赤。
“专心看台上。”
裴岘却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而是提醒她。
她瞪他一眼,目光流转间,如夜色中的月亮,亮的惊人。
裴岘对这些没兴趣,他生的高大便四处张望,寻找都统衙门的步军的踪迹。今晚在他眼里,就是聚众人多容易出乱子的场面。
她看一眼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思。
她也不看台上,耳边的呼喊声仿佛听不见,只是看着他,问:“要出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裴岘伸手附在她脑袋上,将她的头转向台上,而他自己依旧在看着远处……
赵幼澄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歪着脑袋挣扎开。
没人注意到他两的小动作,台上已经开始要打赏钱了,而安成和裴芝玉已经凑到了一起,赵幼澄要是不盯着她,她能把脖子上的玉佩给丢出去。
她来不及计较他动手动脚,伸手拉着安成不准她向前凑。
等看完喷火,安成和裴芝玉已经成了好朋友。
从这里退出来,穿过中街,是一条食肆街,今夜食肆彻夜不关门,而且这条街上卖小吃小摊贩很多,人多眼杂,裴岘再没有动她,只是不远不近跟着,他好像遇见了熟人,甚至闲聊了几句。
裴芝玉跟着她们也开心了,裴泰兄弟两也遇见了好友,几人还站在那里讨论对街上的灯山。
赵幼澄看护着她们,一边留意着裴岘几人,她和安成的口味都差不多,在食肆中尝了小馄饨,吃了牛肉馅饼,还吃了一个隔壁摊送的炸馃子。这里少了宫中的规矩,平日市井里的吃食,她们也吃得开心。
裴泰兄弟两急着去找同窗,见妹妹跟着两位公主,跟着羽林卫,心大的兄长们和裴岘告假后匆匆走了。
两个小娘子到底体力有限,买的东西太多,到酉时已经逛不动了,赵幼澄就领着两人回了太微宫。
她再回头时,就寻不见裴岘了,她只好留下人告知一声,裴芝玉她带回去了。
结果等她们从街上刚走,就听到街的那一头有呼喊声。
赵幼澄一行人对街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几个人挤在马车中,冬葵说:“今夜不禁宵,怕是能闹到子时。”
赵幼澄怕她们两个还要出去闹,哄说:“现在天寒,外面冻久了可不行,等回去后喝点酒酿圆子,你们一起打牌热闹。要不然明天起来肯定会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