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怎么样?”何霜转对元轸道,“是哪里不舒服?”
元轸摇头不语。
“不好意思啊元轸,今天答应你父亲来看你,是还把你当朋友,如果你找我来只是陪你看风景——”
“我以为是你一人前来。”元轸接话道,算是说明他现在这样别扭态度的缘由。
不料这话一完,何霜手掌下的徐元礼一阵动势,几乎要按不住。何霜急中生智,反手一握,和徐元礼形成十指紧扣的姿势,叫徐元礼直接愣住。
“上次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找人劫持我想强行去那边,徐元礼对你有防备心很正常。”何霜一边按着徐元礼一边徐徐道,“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徐元礼及时赶来救我,恐怕你今天见到的我不是人,是一道鬼魂。”
何霜的话起效,只见摇椅上的元轸身体一激灵,总算转过头来看她。阳光的碎影洒在他脸上,他脸色几乎惨白,随后他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我收下了。”何霜径自道,“我猜你先前并没预料到会出现那样的状况,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那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
何霜这番话后,在场另外两个人俱都冷静下来。
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
“我说不上来,那日我在河道看见奇景,此前,方家兄弟都猜河道连着那边,我便只顾着盯那河道。我记得我明明紧紧攥着你,可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你就不见了,方家兄弟喊我半天,都说我像丢了魂。”元轸慢声道,“后来我四处寻你,都没寻见,与我同行诸人都说河道有妖魔。”
“你再仔细想想,我是怎么不见的,你们船过河道的时候,你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元轸摇头,“不曾,只是那河道……似能摄人心魂。”
“摄人心魂?”
“当时我听不见任何声音,身上也不曾有什么反应,脑中几近空白,你如何不见的,当时生了什么,我全没印象。”
“所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元轸忽然抬眼直视向何霜,目光粼粼,他本来长相气质就都不错,此刻蒙上虚弱的病态,反而给他添了一份别样的气质。“你确是在关心我的身体?是当朋友的关心?”
何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想解开和徐元礼的十指紧扣,下意识地去摸鼻子,不防被徐元礼扣得更紧。这点动静很快被元轸看在眼里,只见他眼神闪了闪,别过头去。
“我确实关心你的身体,因为我想知道河道是不是伤人,为什么会伤人,怎么伤的人,会不会继续伤害别人。以及,”顿了顿,何霜又补充道,“我也还当你是朋友,不过,不再是之前那种朋友了。”
元轸闻言兀自低头笑了笑,良久,他说:“我明白了。”
很快,佣人来送客。
何霜和徐元礼一同步出元家园子,再未见到镇长。徐元礼提议船行回家,何霜心知他有话想问,要避开路上行人,随他一道走去元村渡口。
时临傍晚,晚霞堆在天边,照得河水一片火烧。
元村河道人多,徐元礼特地转了一条小道划行。小道逼仄,两侧长有茂密的茅草,徐元礼站立在船头,一下用船桨拨茅草,一下又用它划船,一步一停,行路艰难。
“这是能走船的河道吗?”何霜禁不住问。
“春季水浅,通行不易。”徐元礼道,“但这确实是船行道。”
听他这样说,何霜猜这一程必定很漫长,索性往后一躺,倚着船板看晚霞。
徐元礼看她一派闲适的样子,终于问起:“你今日去见元轸,是为那日暗门之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何霜道,“镇长找我找得突然,我没来得及跟你通气而已。”
“他的话……你信?” “信,他没必要骗我。”
“你不该如此轻信于他。”
何霜耳边听着小船将将要搁浅的声音,脑中联想的却是元轸那晚的遭遇,关于她是怎么从他手上脱出去、怎么从他船上凭空消失、暗门的通行原则究竟是怎样,她实在太好奇了,假如以后她想带别人离开,元轸的遭遇必须列入风险项,毕竟之前徐致也曾在暗门有过相似经历。
“对了,”何霜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转看向仍在和茅草作战的徐元礼,“那天晚上你是一直在水里?”
徐元礼点头。
“你没看见他的船是怎么消失的吗?”
“我只看见你。”
何霜t被他不经意的情话“中伤”,好半天忘了自己提问的初衷,还是徐元礼察觉到她的沉默,忙碌中低头看向她,“你想到什么?”
何霜顺手从旁边摘了根狗尾巴草,叼进嘴里咀嚼了片刻,忽然觉得没味,于是冲徐元礼勾了勾手指。
徐元礼朝她递了个疑问表情。
“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徐元礼放下船桨,神色好奇地倾身前往聆听。
何霜一把勾住他的后颈,徐元礼站立不稳,眼疾手快出手撑在何霜头靠的船板上,两人鼻息相闻,呼吸都很不稳。何霜目光定定地看着夕阳的霞光从徐元礼头顶蔓延至下巴、颈部,他整个人都是橘色的,可爱到令何霜心底止不住地滋生出一股“暴力”的想法,想用大力把他搓圆揉扁。
最终,何霜却只是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手用狗尾巴草在他脸上来回逗引,若即若离地流连,她很享受这样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