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居住方便,同时也为省钱,尽管提前退租需要支付一定违约金,何霜还是退了之前管理严格、价格不菲的景区民宿,转在平台订了另一套两居室的普通民宅。
去民宿收拾行李时,何霜现自己好巧不巧地来了例假。虽说她很幸运地从不痛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经期综合症对何霜情绪方面的影响尤为强烈,她甚至把自己来例假这则因素加进暗门不能通行的猜测中,整个人焦虑无比。
新订的民宿离河道很近,何霜从房主那里一拿到密码,立刻带着徐元兄弟去了新住址。何霜选的主卧有电视,一到地方,她先把徐元青送进房间,给他开了电视看。徐元青很懂事,对这样刻意支开他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疑议。
两居室的另一个房间是书房,窗台处一张大书桌加左侧一个大书柜占了房间大半的面积,床是张小床,铺着嫩黄色鸭子图案的床单。何霜忍了一路难受反应,乍见那床单,一下没忍住,整个人四仰八叉瘫倒在床上。
徐元礼关上房门,道:“你脸色不好。”
何霜闭着眼“嗯”了一声,本来想直接和他聊暗门,一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说出口的却是:“我来例假了。”
“例假?”
“就是古代人说的癸水、月事,女人每月一次的那个。”
徐元礼没接话。
何霜好奇他反应,一睁眼,见他目光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纳闷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徐元礼偏过头去。“此处可有红糖?”
何霜重新闭上眼,“算了吧,我们不流行喝那个。”
“你们流行喝什么?”
“情人之吻。”
“那是何物?”
何霜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很快又兀自失笑道:“算了。”她心知现下不是矫情的时刻,转而换了个语气,“徐元礼,你记不记得下午抓娃娃的那个投币机?”
“记得。”
何霜往床头抓了个枕头垫在腰下,将自己傍晚的思考短暂做了归纳,道:“我们假设暗门是一台巨大的投币机,我们几个人就是游戏币,那条水位线就是投币机的判定键。我是真币,所以我一直能过线。元轸、徐致……还有一百年前郭先生带的人,都算假币。因此,即使他们混在真币里,也会被这套判定机制筛选出来。”
“照你的说法,我与元青……是真币?”
“显而易见是的。”
“若你的推测合理,为何先前我自行探查暗门,从不曾见暗门打开,更遑论通过?”
“这点我想过,大概因为暗门是一百年开一次,暗门开启是由我这边的人触,你触不了。”
“不对,你来到舟口镇之后,我也夜夜去河道巡查,你既已触暗门,为何我单独出行时不见暗门打开?”徐元礼冷静道。
何霜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拄着下巴看向他,“所以我的结论又被推翻了?”她如今是真的懊恼知识储备不够用,只能推出一个猜想,再测试,再推翻……
徐元礼轻轻摇摇头,“不至于推翻,只是仍有些疑点。”
何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比我刚见的时候反应快多了。”
徐元礼面色淡然地接受她不像夸奖的夸奖。“眼下最紧迫的事情不是这个。”
何霜再次翻身躺平,叹了口长气,道:“最紧迫的事情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去!”
“依你看,会否因为元青?”
“怎么说?” “昨夜,我们亲见暗t门打开,船行过线,却并未回到舟口镇,相反,身在舟口镇的元青反而穿行到了这里。今夜如昨,也是暗门一打开,我便撑船过线,未料得我们三人却都留在了此地,竟无一人回去。”
何霜陷入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然而何霜的这番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经期综合症的侵袭加连续两日的少眠,配合着书房昏黄柔和的灯光,她很快便抵不住睡意,模糊地睡去了。
朦胧间依稀感觉到有人小心抽走她腰下的枕头,又给她盖软被,似乎还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她嘴唇上停留了几次。彻底昏睡前,何霜的潜意识还在顽强“工作”,费了狠劲告诉她,别多想,那东西绝不可能徐元礼的嘴巴。
何霜这一觉睡到次晨。虽然室内没有时钟,幸而窗帘透光,能看清楚窗外天光还没有大亮。
一夜昏睡,何霜身感粘腻,起床出门,见一室静谧,客厅无人。她料想徐元礼应该和徐元青一起睡在主卧,便径自去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何霜被呆坐在客厅沙的徐元青吓了一跳。
“你醒了?”她问。
徐元青点点头,大约是夜里没睡好,他两只眼睛肿着,呈现出一种格外无辜的少年感。
何霜探头看向主卧,“你哥呢?”
“不知道。”
“他没跟你一起睡?”
徐元青呆呆地摇头。
何霜一愣,小小两居室一眼能看个完全,徐元礼不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看来是又出门了。何霜转身去给徐元青找了一套洗漱用具,教给他用法之后,随即也离开了民宿。
何霜知道徐元礼去了哪,她出门却并不是为了找他,而是买早餐。在城市生活,何霜极少起这么早,好在今天依旧是个晴天,空气足够清新,短暂出行一趟,她顺便梳理了些昨日不及思考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