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把我和弟弟当什么?你把她带回来让我和弟弟怎么办?”陈苓盯着陈蔚荣质问他。
陈蔚荣终于彻底没了耐性,大声叱喝道:“你们有什么不满意?你们有的哪样东西不是最好的?她妨碍到你们什么了?”
陈苓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他这样呵斥,僵着一张脸,眼睛里都蕴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茗瑜坐在副驾驶上开始低声啜泣,最后变得呜咽成调。
吵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不是习以为常,是彼此之间淡薄冷漠,最后变得相处都如履薄冰。
陈蔚荣烦得头疼,到家后直接回了书房,打电话给他身边的司机何卓:“把她的履历调出来,我看一下。”
东篱睡的半夜醒来,身上还穿着之前的长裙子,揉得不成样子了。徐策连人带被子搂着她,她费了好大劲才坐起来。她靠在床上,黑暗中能隐约看到徐策的轮廓。
她很沮丧,因为现在她谁也不想靠近,包括徐策。她能知道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自己捂着的秘密生怕别人知道,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还自欺欺人。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她起身换了衣服,怕吵醒徐策去了客厅里的洗手间洗漱。之后在酒柜里翻出来瓶酒,一个人坐在流理台上喝酒。
她又想起从前了,和方兴不分昼夜的加班,午夜站在顶楼的天台上俯视这座城市,那时的自己是独立的,也是自由的。那时候,自己的成功自己品尝,自己的痛苦也自己担。现在,实在说不出哪里比从前好,深陷囫囵,左右不得。
徐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头顶开了一盏灯,只照亮了她一个人,她坐在黑暗里茫然,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伤心,但是看起来很孤单。他不敢打扰她,只是远远望着。
杯子见底的时候东篱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一瓶酒喝了大半,她收拾好后回了卧室。徐策躺在那里,她盯着他片刻,才躺在他身边。今晚上她心里的质疑和翻腾他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
这是她最后下的结论。
一场生日宴搅起来的情绪在星期一到来后就散的干干净净了。高三生的模拟考正式开始。整个高三教研组的气氛都很严肃,东篱这个礼拜要监考七场,外加流水批试卷,还有每晚两节晚辅导,忙的实在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所有人都盯着重点班,这次的最高成绩要给来年的高考做参照,等考完后物理组的老师接着就要开始流水批试卷,一帮人还在打赌年级第一名在谁手里谁请客。
东篱批得是试卷最后两道题,一道是力学加速度弹性势能的综合题,还有一道是带电粒子入电磁场运动的综合题。能做对这两道题的人非常少,基本只会一个小题。
她改的并不累。流水改卷的速度很快,改完的时候她一共遇到三个学生答了后面的两道大题,有一个错了一小部分,其中一个完全正确的就是陈昀。
她大概能估计出陈昀这次的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试卷改完后的晚辅导,她有些累,讲了半张试卷。学生们考完后,还在回忆早上的考试,有学生试探问她成绩,但是又不敢大声问。
她有些失笑,带的模拟试卷发下去以后,她才说:“试卷已经全部改完了,明天或者后天等成绩登出来就知道了。今晚的试卷你们抓紧时间做,下一期讲这个。”
教室里静悄悄的,都是卷子沙沙的声音。这个学期结束,下学期开始教室里就要挂倒计时牌子了。东篱也有压力,工作的、家庭的,还有那些不得不承认的关系带来的麻烦。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悄无声息。第二天早晨大家才知道,开始晒雪景,校园里全是扫雪的学生,热闹得很。模拟成绩前一天公布,陈昀是年级第一。
班主任立刻让代课老师召开会议,陈昀会被当成重点对象。开了一整天会,晚上还有晚辅导,她下午不能回去,晚上回家也会很晚。打电话时徐策一再嘱咐她要吃晚饭。她踩着雪出了校门,外面的路上全是雪,她穿了双运动鞋,倒是不怕脏就是怕滑。一个趔趄,她胳膊乱晃,身后人扶着她喊:“小心。”
她回头陈昀扶着她,因为太冷,脸冻得发白,东篱站稳后才说:“谢谢。”
陈昀笑起来,问:“叶老师,你现在回家吗?”
东篱回道:“晚上有课,我下午不回去。”
陈昀不知想起了什么,兀自笑起来,冲她说:“叶老师,我请你吃饭吧。”
东篱讶然,这个学生还记得上次的事。
她倒是不驳他面子,应下了。
两个人坐在离学校不远的快餐店里。点菜的时候东篱问他:“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他到底是年纪小,不太好意思,只说:“我蛋清过敏,不能吃鸡蛋。其他的都可以。”
东篱惊讶,她也是蛋清过敏。
连锁的快餐店好处就是速度快又简单。
披萨和意面外加各自的饮品。东篱看得出来陈昀的家教很好,不多问也不多说。她问他:“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明年考完后就可以去了。”
陈昀认真的思考后说:“现在还说不好,我现在没有什么明确的计划。”
东篱笑笑,这个年纪真好,有无限可能。
结账的时候东篱付了钱,陈昀很过意不去,本来就是为了谢谢她上次的收留。
东篱安慰他:“今天不用,今天的我来,过了明年,你再请我吃饭,我就不会掏钱了。”
陈昀到底说不过她,只好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