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里一阵尖叫,男的女的都有,六安把裤腿撕开,果然有几条蚂蝗在拼命往里钻,她恶心得不行,想起了昨晚在沼泽里也是这样,手上和脚上都爬满了这种滑腻腻冰凉凉的蚂蝗。
它们咬她的皮肤,注射的神经毒素并没有用,她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拥挤着要从她身上咬出来的伤口里进去。
但是就在泥里,被咬破的肌肤没有流血,而是一股一股浅浅的黑色的烟雾,接触到这烟雾的蚂蝗立刻燃烧起黑色的火焰,一只接一只。火焰并没有受到没有空气或者冰凉的泥土的影响,把那些蚂蝗都燃烧殆尽,伤口逐渐愈合,然后就看到对面的黄元申。
他身体里的一股腐败的气味,和刚才的这些蚂蟥是一样的气息,他的眼球木然地转动,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大餐一样。
难怪那一片地没有动植物,因为有这种什么都吃的恶心生物。
让六安感到惊奇的是,他被寄生以后,寄生在他身体里的蚂蝗似乎能控制他的身体,现在想来才知道,也许是要靠寄主把他们带到更远的地方,然后繁衍下去。
她的猜测没错,尤其是看到从黄元申破裂的头盖骨中,本应该是脑浆的地方有一条巨大的蚂蟥,随着那些粘液慢慢流出,想来就是那些蚂蝗的母体。
大脑已经被它食空了大半,在进食的过程中获得了一点点生物的本能,它能控制他走路,进食,说话。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他的身体有更多营养,然后养育更多的小蚂蝗。
六安叫这东西人头蛭。
她绕过那具尸体,让那些人给她开了门。
两个抵着门的保镖身体里都钻进了几条人头蛭,六安找到那些人头蛭咬出来的入口,轻轻吹了几口气,那气息顺着他们的血管一路追随到人头蛭的去处,鼓起来的地方疼了几下,后来就没有什么反应了。
只是那些凸起来的地方变成了一辈子也代谢不掉的黑点。
他们在那里把黄元申火化,只带着骨灰就回去了。那口棺材被横在雨林的那个入口,上面刻着浅浅的英文。
deadend
他们又得到了一大笔钱,黄太太带着儿子的骨灰回到香港,她没有再说邀请六安到香港去玩这样的话,这个姑娘太恐怖,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和两个保安三缄其口,不断发誓自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六安不太在意的样子,查收了打进卡里的钱闭目养神。
下了班机以后六安和那个男孩就消失了,黄太太松了一口气。
她的旅途完了,六安和天戈的却还在继续。
第三个故事【雨林寻人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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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纯阳体
鸢尾消失后的几天,六安在市里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她,她最近很不舒服,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一片死气,她必须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身体里涌动着的阴潮。
阴火灼烧她的喉咙,深夜,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到巴士站,然后随意地上了一辆车。
她感觉到久违的疲惫,走上车却有一股异样的气息,她抬头看到最后面的车座,那里坐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刘海全部梳上去用发胶固定住,眉毛浓又黑,底下那双眼睛有点稚嫩但能看出已经像一个男人了,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是在听歌,视线看向车外。
六安慢慢走过去,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他抬头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了零点一秒,那个男人口罩下的脸竟然红了,那可疑的红晕慢慢沿着口罩边缘红出来,更可爱的是那一对耳朵,耳垂都红到不行。
六安不动声色地坐到他身边,身体难免有点接触,那个男人不自在地往里面挪了一下。
可是就是那一下,六安觉得被他碰到的身体有一股暖流涌入。
车子时而晃动,六安总会“不小心”撞到他的身体,那个男人往里面靠了又靠,到后来简直整个人都贴在车内壁上。六安却毫无知情一般继续往里坐。
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离终点站还有两三个站,他们的前面也只有三四个人稀稀拉拉地散在车厢的各处,没有人看到这里的不同寻常。
天戈的大半边身体都麻了,这样的姿势太难坚持,他的身体都僵硬起来,终于有点生气低声对六安说话。
“你能……”他的头侧向六安这边。
迎上的是一张柔软的嘴唇,隔着薄薄的口罩,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是冰凉的。
心脏狂跳的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小腹被吸出来直接从嘴里到了另一个人的嘴里。
一直以来的灼热逐渐减弱,他的反抗和惊呼都被压在心里。这算不算是他的初吻?虽然隔着一层口罩。他想着,身体居然觉得很累了,很疲惫,好像现在就应该睡觉。
挣扎着睁眼看那个姑娘的脸,隔得太近没看清,只有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一下撞进他的心脏里,寒凉的,极度理智的。
意识在脱离身体,他好像睡着了,好像没有睡着,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地浮在云端。
“小伙子,终点站到了。”有人在摇他的身体,把他从云端拉扯下来,他的眉头皱了又皱,终于从梦呓中醒过来。
面前是一张油到发光的中年男人的脸,脸上带着怒气。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回事,要睡觉回家睡,我在前面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他恍惚地看向身边的座椅,已经空了。
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吗?他脚步不稳地走下车,司机在身后的埋怨也听不清楚,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