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皇子心中松了一下,看来田老太君不过是不认得老九,惊讶罢了。
“婆母,咱们这儿都是女眷,几位皇子未免无趣,不如让小厮们引着去国公爷那儿。”田老太君的儿媳孙氏笑语道。
“如此,便去吧。”陆乐微一挥手,很给儿媳妇面子的同意了。
几位皇子面上带笑出了荣寿堂,九皇子在转身之前看了田老太君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跟着兄长们走了。
陆乐微瞪大眼,这哥们儿笑那一下是什么意思?!
之后陆续有人来拜寿,陆乐微也没空琢磨九皇子临去那一笑了。
田老太君的大寿办得十分热闹,宫里的帝后都有赏赐下来,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
时值金秋,英国公府的花园里怒放着各色各品种的名贵菊花,其中一朵绿牡丹尤为吸引人。
孙氏安排女眷一同到花园里赏菊,席间,爱好风雅的清河长公主提议道:“咱们这么坐着也是无趣,园中花开得好,不如让各家的姑娘以此为题吟诗作画,如何?”
“甚好,”成王妃附和道:“只吟诗作画也无趣,不如设个彩头,让前厅男子们品评,得了魁首的便可得这个彩头,如何?”
孙氏笑看着田老太君,问道:“婆母觉着如何?不如这个彩头由咱们家出?”
陆乐微点头:“就把我那件紫檀五弦琵琶拿来做彩头吧。”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田老太君手笔可真大,这件紫檀五弦琵琶可是件难得一见的珍品,她居然拿来做小儿女间玩闹的彩头。
顿时,女孩儿们都跃跃欲试,都想得了这彩头。
丫鬟们给各家的姑娘拿了笔墨过来,小厮们则抬了十来张桌子,供各家的姑娘作诗作画。
陆乐微目光扫过去,很容易就发现身着牙色柔绢拽地长裙的杜灵芸,只见她拿着笔悬在笺纸上顿了一下,然后轻笑一下,下笔飞快,才几息功夫,一首诗便成了,她将笺纸上的墨迹吹干,颇有些自得的笑了。
陆乐微把目光从杜灵芸身上移开,瞪着园中开得巨大的绿牡丹发呆。
话说,她要不要去和碎片同志搭个讪?
可她一个老太太去搭讪,会不会有点儿为老不尊?而且搭讪的话,她该说些什么呢?会不会给碎片同志惹麻烦?
她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世界意识也不知是什么恶趣味,怎么就把她给塞进一老太太身体里,过分!!!
提前几十年体验老年生活,不仅有老伴儿,还有儿子媳妇,连孙子重孙都有了,陆乐微很不开心。
就在陆乐微走神发呆的时候,姑娘们陆陆续续停笔,将各自的诗作画作交给丫鬟,让丫鬟送到前厅去给男子们品评。
过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田老太君的儿子领着一群男子往花园这儿走来。
陆乐微皱眉,眼神严厉的看田老太君的儿子。
花园里全是女眷,带这么多男子过来,她“儿子”是想要怎样?!
田老太君的儿子赶紧示意众人止步,自己上前去,小声在田老太君耳边说道:“母亲,请勿怪,实在是看到了一篇佳作,张祭酒想来见见作诗之人。”然后,其他人就跟着来凑热闹。
这年月,不仅女子八卦,男人们也是很八卦的。
国子监祭酒是个文痴,见到好诗好文章就会废寝忘食的品读,京中的权贵们都知道,田老太君便也不再计较这些人的失礼。
“什么样的诗作让你们惊为天人,拿来给老身看看。”陆乐微表情冷淡的扫了一眼站在花园外的男人们。
她“儿子”立刻从张祭酒手上拿过一张笺纸,呈给母亲过目。
传闻中的田老太君脾气古怪、行为粗鄙、文墨不通,众人见她装模作样的看笺纸上的诗作,心里不约而同觉得好笑——老太太,您真看得懂?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在于它可能并不真实。
田秀娟刚进英国公府时明里暗里还是受了不少刁难,欺主的恶奴可不像他们的主子那般在乎田秀娟是不是超品的诰命,说白了,官大一级是压死人,但是大太多级反倒没了感觉。
田秀娟因为儿子被王氏的儿子纵奴行凶发了好大的火,把英国公府上上下下闹得是鸡犬不宁,王氏儿子身边的小厮统统打了三十大板发卖了出去,王氏的儿子也被罚跪佛堂。
从那以后,便有了她行为粗鄙的传闻。
而脾气古怪,也不过是因为田秀娟性格冷淡,对京中的权贵们都不太感冒,很少出来交际罢了。
不通文墨倒是真的,但那是田秀娟,而不是陆乐微。
想看笑话的人可就得失望了,陆某人不仅通文墨,连小篆都认得大部分,何况这个架空了的朝代官字是隶书。
老太太她不仅看懂了,还发了好大的火,手上的笺纸往小几上一拍,厉声道:“这诗是谁作的,在老身的寿宴上写反诗,活得不耐烦了吗?”
☆、
反诗?!!!
花园里,众人听田老太君这样一句话,先是一惊——镇国夫人的寿宴,京城里排得上号的门第几乎都来了,成年的皇子全都上门拜寿,在这样的场合写反诗,可是要掉脑袋的,谁家的姑娘这么败家?
没一会儿,又都松了一口气,暗暗觉得好笑,田老太君大字不识一个,能看懂什么是反诗么。
众人顾忌着老太太的面子,想笑又不敢笑,委实憋得难受。
田老太君的儿子急了,小声在母亲身边说道:“母亲,您息怒,这反诗是个什么说道,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您别为这点儿小事动肝火,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