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昭闻言却是嗤笑一声,这男欢女爱却只说是一方的错。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冯氏怎么不诱惑他人?还不是净树自己动了凡心?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切莫找诸多借口,心性不定,留恋红尘,是他自己犯了戒,怎可将过错都推到他人身上?”
注明大师道了声佛号,动了凡心,那是人之常情。
六根未净,那是修行不够,当继续自勉,而不是放纵心魔吞噬自己。
苏轶昭觉得这注明大师还算明事理,反正净树不是什么佛心坚定之人。
“那是他匡你,否则为何还与那女子暗通款曲?”
戒嗔摇头,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便忍不住怪自己平日里对净树太过放心了。
“若是这般,小僧倒是想起一件事。数日前,净树师弟去过后山,我闻出他身上有股血腥味,他该不会还犯了杀生的戒吧?”
“净树会犯戒,也有你这个师兄管教不严之故。你既已有察觉,之前为何不对其多上心?”
方丈皱眉问了一句,之后便又转起了佛珠。
“可他当时说是救了一头被猎伤的狐狸,我便也没放在心上。”
戒嗔随即也跪在了佛像前忏悔,净树师弟的死,他也难辞其咎。
“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净树师傅知道那女子有夫君吗?”苏轶昭忍不住问道。
“五日前,我再次撞破他与那女子幽会,十分气愤,转身便要告知戒嗔师兄。可师弟苦苦央求,还说了事情的原委。”
苏轶昭听着净法将净树与冯氏相识的经过慢慢道来,“那女子有一日上山砍柴,不想崴了脚。而净树师弟有在后山禅坐的习惯,听得女子呼救,净树师弟便将其背下山,还为其抹了药酒。”
寺中案11
“男女授受不亲,但与出家人而言,眼中不分男女。可那女子却是颇有手段,待伤好之后,每每上山都能遇上师弟。言语和肢体极尽撩拨,又拉着师弟诉苦,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私情。”
净法脸上满是气愤和不屑,大抵是瞧不起那女子。
不过苏轶昭也能理解,这净树也不过是双十年华,血气方刚,女子这般撩拨,孤男寡女的,确实容易出事。
然而她关注的重点却不在此处,而是这其中有不合理的地方。
“她总是上山砍柴吗?可若是每次都能遇见,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之了。”
苏轶昭说完见众人都目光诧异地看着她,不禁有些发愣。
李推官倒是想起苏轶昭不过是个小儿,想来对男女之事还不太明白。
“这不摆明了是故意勾引吗?还用问!”江捕头觉得好笑,乳臭未干的小儿不懂这些倒也正常。
苏轶昭干笑了两声,其实她的重点在前半句。她观察过冯氏的手,葱白细嫩,并不像是常做苦力的。
“那女子自幼家贫,父亲原本是读书人,下场多年未中,他又不侍桑田,家中便是一贫如洗。待其十七岁,便将其说与杨家村杨山为妻,还收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那是卖闺女吧?二十两银子?”江捕头咋舌,二十两银子对于农家来说,可是一笔巨财了。
一般的农户,存下十年都不一定能存这么多。
“那杨山的家境倒也殷实,居然能出二十两银子。”
苏轶昭点头,不过随即想到杨山说成亲时送冯氏一支鎏金的簪子,那倒也不稀奇了。
“那女子长相出众,杨山便是因为这才娶的她,不过这就成了她向净树诉苦的原因。因为杨山娶了她之后,刚开始两年待她不错,可之后她一直未能生养,便后悔使了这么多银子。”
“这倒是与之前说得上山求子应上了,看来杨山不曾说谎。”李推官点头道。
“可杨山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深厚,那可不见得。不能生养,之前聘礼还花了这么多银子,想来杨山不会心无芥蒂。”
苏轶昭却是想起杨山之前说的两人伉俪情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江捕头深以为然,“这杨山对冯氏如何,净树可有与你提及?”
净法点头,“自然提及了的,说是杨山经常骂她,不给她吃饭。杨山是屠夫,比起一般的农户日子还是好过的。可为了不能生养这件事,杨山对其口出恶言,不给食物,那都是家常便饭。”
可苏轶昭闻言却是注意到,杨山是个粗人,只是口出恶言和不给饭,对于杨山的性格来说,还算留了情面的。
“冯氏经常找净树师弟诉苦,还道杨山罪孽深重,常犯杀戒,她于心难安。净树师弟不知人心险恶,信以为真,还时常劝导。”
净法顿了顿,继续道:“师弟言语中还为她鸣不平,那女子又说家中有点余财,然而杨山却不许她花用。净树师弟言语中提到的这些,让我觉得那女子其实是个骄奢淫逸之人。”
“哦?何以见得?”李推官连忙问道。
“吃好穿好,还与人攀比,总之不是实在人。”净法摇头,叹道:“师弟也是上了她的贼船,被她哄住了。”
“其实师父出门云游前,已经与小僧谈过。他看出师弟六根尚未净,红尘缘未了,嘱咐说,若是师弟要还俗,不必等他回来,自去还俗去,只当他们缘分尽了!”
“原来注智师叔早已看出端倪,是吾等眼拙心盲!”戒嗔摇头叹息道。
“我当时不解其意,一心认为师弟会与我一同修行。后来得知此事之后,又因为私心,没有提及。我总以为他会迷途知返,却不想害了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