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您会说,为什么明明都在一个城市内,还要用书信沟通,这多麻烦呐。呀,您不觉得,在手机电话盛行的现在,依旧使用古朴的文字交流更加有它的韵味独在吗?
……啊哈哈哈哈……好吧,我想我应该骗不了您。我依旧没有克服我那恐惧症,倘若站在您面前,恐怕又会瑟瑟抖,实在不愿让您看到那副丢人模样,我可真是没用。
您之前和我提到过的案件,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详细的报道。真是令人悲伤。您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那位妇人明知道丈夫出轨,却闭口不谈。我想,她大概是顾忌旁人的目光,事后又惹得非议,不仅仅是对自己,以及儿女们,都会带来诸多痛苦吧。
人们总是如此,总是顾前顾后,恐惧着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在这个容错率低的社会小心翼翼地活着,这也是一种悲哀。
但对名侦探先生而言,这相当无聊吧。
……
之前在街上,看到了您提起过的粗点心店,忍不住买了一些。味道着实很好。我挑出了一些自己觉得不错的和果子,希望您能喜欢。
(小字)这是我现在的地址:xxx町xx街xx丁目,应该可以收到您的信件。』
————
“乱步先生?”
横滨街红砖复古洋楼的二层,正是武装侦探社的本部。
“乱步先生,有您的信哦。”春野绮罗子捧着装有满满书信的纸箱,放在一旁,特意从中拿出一封米黄色信封的那张,微微探出身,朝着坐在位置前的江户川乱步说道。
侦探社内深棕色的复古办公桌前,穿着驼色披肩的黑青年正盘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鼓着腮帮子,咀嚼着美味的点心。桌上红盒子里的和果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江户川乱步飞快用手指捏起,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
“哦,名侦探早就知道了。给我吧。”
作为侦探社的秘书,春野掌握着整个侦探社大大小小的杂务后勤工作。全社上下都知道乱步先生有一位笔友。而且,收到信的那天,乱步先生的心情也会明显变好,这个时候把工作交给他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乱步先生从来不聊那位笔友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不不敢多问。
“啊,乱步先生,您怎么又在吃点心呐。”春野绮罗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社长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说您了。”
她拿着那张米黄色的信封,走到乱步的桌前,瞧见了那点心盒上的包装,惊讶地问道,“诶,是那家粗点心店的呀,离这儿可有段距离。乱步先生今天是出去了吗?”
“没有。”江户川乱步摇头晃脑着,继续嘟嘟囔囔地说道,“是别人给名侦探的礼物哦。”
乱步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擦掉碎屑后,又随意地蹭了蹭自己的衣服,这才拿起那份信。他撕开信封,扫了一眼,便将里头写得东西看完了。
笨蛋,真是个笨蛋。被某只黑心狐狸骗了都不知道。
他瘪了瘪嘴巴,那张童颜上露出一抹像是在生气的不满,不过很快又消失,变得沮丧。像是只不得意的黑猫,乱步把信纸往桌面上一丢,身体向后一仰,头顶的驼色帽子便因为重力落在了地上。
名侦探大人靠在椅背上任性地挥舞着手脚,大声抱怨道,
“啊啊,真无聊!真的是太无聊了!无论是案件也好,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阿啦阿啦……”没想到收到信后,乱步先生心情还是不怎么美妙啊。看来那份案件还是晚点让社长来给对方吧。
春野绮罗子有些无奈,帮忙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侦探帽。
抱怨完的乱步忽然睁开了眼睛,仰躺着的脑袋正好看见侦探社外横滨的街景。那双如同弹珠般清澈的碧绿色猫眼,将所有景色收入了眼底。
整个世界都是倒立着的;钢筋水泥的建筑也好,来来往往的行人也罢,全部掉到了顶上,而湛蓝色的天空却落在地面。
「好想去找她玩」
这个念头却被向来任性倨傲的大侦探压在了心底,郁闷的心情更加尤甚。 春野绮罗子正准备将那箱信件整理归类,忽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又问道,“对了,乱步先生。织田先生今天要请假哦。”
“嗨~嗨,名侦探早上就知道了。”
“诶,乱步先生怎么知道的啊?”
江户川乱步用奇怪的目光瞥了春野绮罗子一眼,“这种事情,不是看一眼就是明白了吗?”
“啊,是哦。毕竟是乱步先生呢。”绮罗子愣了一下,温和地笑了笑。她思索着,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说起来,织田先生难得请假,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呐。”
江户川乱步听见了她的嘀咕,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织田的话,今天去了出版社哦。”
……
织田作之助拿着牛皮纸袋,里头装的是小说的初稿。
他原本只是随意写些东西,也没有表的念头。但侦探社的伙伴们看后,纷纷怂恿让他去投稿。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福泽谕吉,也朝着自己点头,无言鼓励。
说实话,他很满足于现在在侦探社的生活,也很感谢创立了侦探社的福泽先生。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
好吧,那就去试试看吧。
闲聊之时,他把这件事和友人们一说。两位在酒吧结识的友人,在听闻自己有投稿的意向后,顿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