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听到外面有响动,出门一看,便看到你瘫倒在了门外,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要人陪你喝酒,还嘀咕着什么下流胚啥的,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拖回到床上的。"
"啊,对不起啊,翠云,真是麻烦你了。”
梅英十分抱歉道,果然她还是不能喝酒,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做出丢人的事来。
梅英继续揉着脑袋,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场面。
梅英心轰然一震,那个……她好像不是自己回来的……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花洛抱她回来的,他把她放在了门外,她却抱住了他的大腿不肯让他离去,更令人羞愧难当的是,她竟然还向他撒泼,嚷着要酒喝。
梅英忆起那些细碎的片段,猛地抬起手,遮住脸,登时羞得无地自容。
后来发生了什么?啊,是了,后来翠云听闻声响,准备出来开门,那可恨的家伙见她不肯放开手,便毫不留情地一脚把她踢开了……
简直太粗鲁了。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怎么能对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梅英越想越觉得这人心眼忒坏。
不过那会儿的她,在他而言,也算不上是女孩子吧,顶多就是个喝醉酒的疯婆子,也不应该怪他。
可是他是始作俑者啊,要不是他逼迫她喝酒,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算了算了,他毕竟把她送回来了,这可不像他的平日做派,按正常来想,他应该在她醉酒后,就将她丢出了门外,任由她自生自灭了。没准今天,她就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嗯,这件事没有了谁对谁错,扯平了,之后就当做从未发生过好了。
可是为什么,梅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似乎是遗漏了些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抚向自己的唇……
沈柔君端坐于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桃花。
沈柔君的卧室是贵族女子典型的闺房,精巧雅致,帘垂四面。屋内横着一扇刺绣屏风阻隔了床与外间的视线,书案旁壁上悬着一把瑶琴,案牍上放着一本压着书签,还未看完的《列女传》,旁边的小几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牡丹刺绣,由此可见沈柔君的闲时消遣。
锦儿手捧着几支桃花进来,将桃花插到花觚里,依着好看的样子摆好了。
"小姐,你看这桃花好看么?"锦儿唤道。
沈柔君闻言转身,看着那离了枝干的鲜丽花朵,心中惋惜。
"锦儿,这花在树上开得好好的,你何必将它折下呢。"
"小姐,这桃花插在花瓶里也很好看啊,而且还可以为室内添一抹丽色呢。"
沈柔君突然叹了口气。"我曾在书中听过这么一段话:凡花一年只开得一度,四时中只占得一时,一时中又只占得数日,他熬过了三时的冷淡,才讨得这秋数日的风光,看它随风而舞,迎人而笑,如人正当得知意之际,忽而被摧残,花若能言,岂不嗟叹。”。(摘自《醒世恒言》)
锦儿劝道:"小姐你又多想了,花毕竟不是人,又怎能言呢。不过小姐既说了,以后锦儿是不敢再随意折花了,以后锦儿见到他人折花,锦儿还要劝她莫折呢。"
沈柔君这才转嗔为喜。
"只是这几支锦儿已经折下了,就让它在花瓶中待一段时间吧。"
"罢了。"沈柔君忽然又叹气起来,将视线放回窗外,低喃道:"落花无法返枝,就算返枝又能留得住几时呢?留不住的,正如红颜留不住一般……"
"小姐,您又胡思乱想了,您既闲着,锦儿陪您去找王爷吧,奴婢听说王爷这两日都在府中呢。”锦儿忙转移话题道。
沈柔君闻言香腮微红。“如此主动,会不会不大好?”
锦儿笑道:"有什么不好的,王爷是您的表哥啊。"
锦儿将沈柔君催促到妆台前,从镜奁拿出一把精致小梳。
“小姐,锦儿给你梳妆,再好好打扮一下,保管今天王爷见到了小姐,目摇心荡,不能自制。”
“你又来调侃我,看我不打你!”沈柔君耳根生热,脸面通红,伸出一只嫩白的柔荑作势要打她。
“锦儿说的是真的,小姐脸生气都这么好看,连锦儿都忍不住心动了,更何况是王爷呢……”
"再胡说,我不理你了。"沈柔君脸面通红。
"好了,锦儿不说了。"锦儿笑道。
"表哥不在?"
沈柔君与锦儿来到花洛所在院落,却被墨香告知花洛不在。
"小姐,真不巧,爷才刚刚出去。"
沈柔君神色难言失落。
"墨香,那王爷有说几时回来么?"锦儿忙问道。
墨香摇了摇头,"锦儿,你也知道,王爷向来行踪不定,一出去有时候半个月都不回来都是有的,所以我实在不确定王爷今夜会不会回来。"态度仍旧如同往常一般,令人备觉疏离。
"知道了,锦儿,我们回去吧。"沈柔君向锦儿道。
"小姐慢走,王爷回来我会告知他,小姐来过的。"
"不必了,谢谢。"沈柔君客气地笑了笑,沈柔君本不应该向一侍女道谢的,可是她还是做了。
对于花洛这侍女,她一向觉得无法令人亲近,也并不想讨好她,只是沈柔君觉得她与一般的侍女不一样,她态度虽恭敬,却毫无自卑自贱之色,偶尔眉眼间还会露出一股矜贵之态,令人产生她绝非平常人家之女的错觉,所以沈柔君才会不由自主地拿她当同等人对待。
府中之人无一个知晓她的身世,或许只有表哥知道吧。
墨香恭敬地静立于一旁,目送沈柔君走远后,方转身回屋。
墨香回到房间的时候,花洛正在倚榻小憩,听闻动静,缓缓睁开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