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生的敏感,她一眼就认出丁柳柳是羊仔发来的照片上的姑娘,也是那天余味撑伞时站在旁边的姑娘,而今天她又这样姿态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周沫数学不好,可感情神经发育正常,她知道这个姑娘喜欢余味。
林李看着丁柳柳占山为后,正主居然一声不吭,帮腔道:“柳柳,人家情侣坐一块儿,你让周末坐哪儿?”方才她问了周沫名字,还夸名字起得真好,以为是星期天的周末。
后面一男的没个眼力见,“人余味说了,不是那关系,别乱点鸳鸯谱,柳柳今儿不舒服来看余味的,坐会儿就坐会儿。”
周沫刚想说没事,听到那男孩的话骤然愣住,不是那个关系?她刚才走开他们有讨论过?
她疑惑地望向余味,后者垂头,她看不见他咬牙无奈的表情,往坏处一想,彻底误解了。
她吸吸气,憋回眼泪,懂事道:“要我打电话给我爸来接吗?”这么多人,她不能丢人。
她慌乱,无助,乌溜大眼湿润片刻又向后涌去,她小口促吸着气,心道千万别哭啊,不然太没面子了。
“不了,我们出去聚聚。你去吗?”
“不去。”去什么去,我什么都不是,你喜欢聪明漂亮的,我不是。
丁柳柳问:“身体吃得消吗?”
余味将手松开,见不出血了,“没事,这会好多了。”
林李不解,看周沫那副委屈样,别是一厢情愿?可方才他们相依而眠的画面又是不假,她满心疑惑。
丁柳柳起身,淡笑对周沫说了句,不好意思。
周沫假笑说没事。她的情绪已然不对,可余味正背对着她在叠毛毯,丁柳柳也在一道叠,边角对齐压平整,真是贤妻良母。
周沫就这么瞧着他们和谐的背影,心沉到了底。
东屋黑沉的堂屋未开灯,周沫清哩哐啷一阵翻腾,周群胡瑾正在房里看电视,听见响动出来一看,周沫正在盆里泡毯子,冰凉的水,刺得她手通红,眼泪横陈面庞,无声地活动下颚忍着哭声。
周群问:“毯子不是才带出去的吗,这是怎么了?”
胡瑾拿热水瓶给她加点热水,帮着一块揉,“怎么了呀?跟余味吵架了?”
“不要提他!”她一松口,哭腔便憋不住,大口抽泣起来,“这毯子不要了!”她一把抱起毯子,也不管泡沫水将衣服弄湿、毯子沾水后的分量,一鼓作气冲到外面垃圾桶,将两条卡通毯子扔了进去。
垃圾箱才被清理过,空空荡荡,“啪”的一声,毯子重重得落进底部。
余味同他们去茶室坐了会,吃零食唠嗑,又和男生一道去了网吧。不是百花巷,是罗钊家附近的一家,环境不错熟人开的。女生也跟了过去,可男生投入游戏也不说话,没一会便无聊地先后回家。
林李在路上问丁柳柳,“余味怎么说他跟那女孩的关系?”
“就说别瞎猜。”丁柳柳没说明白,留了个心眼,想着最好周沫能让林李望而却步。说实话,同在一个班,两个女孩争一个男孩的竞争关系着实尴尬,同一屋檐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一个能知难而退,也好化敌为友。
余味难得玩个游戏这样心神不宁,惦记着周沫情绪,他知道这丫头肯定要爆发,可他那会无法说明白,或者他一直想将这事按下不说,反正他会控制自己不进一步进展,周沫也是个糊涂虫,估摸没人怂恿可以熬到他们都长大。不曾想,那道催化剂竟是自己带来的。
其他同学还留恋战局,他没了心思早早结束,拦了辆车回了愚梦巷。
他进院子便察觉不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天东屋会在19点的黑夜同夜色融为一体。
一阵带着湿气的风吹来,飘了几滴雨星子,他抹了抹脸,进了西屋。
“余味回来了。”余红见他回来赶紧将保温的饭菜端出,拉他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嗯。”余味看了眼余一书,无话可说,转头问奶奶,“东屋怎么没人啊?”
“热水器坏了,沫沫爱干净,回自己家去了,一年也回不了几趟,跟度假似的,大包小包的。”余红给他盛饭,“这会精神看起来比中午好些了,看来药起效了?”
余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回家了?别是闹别扭到搞离家出走,这个丫头
余一书坐在桌前,默默喝汤,见他又是不叫人不说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他生病和两人关系的僵局又沉下气去。
他中午接到余红的电话说余味生病,他赶紧要来,余红叮嘱了一句,别带余竟来。可能自觉这话不好,轻咳一声,补了一句,余味生病传给小孩不好。
全家人唯他是尊,他却毫不领情。
他抛了饭局就想看看他身体如何,没想到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还不如不来。他起身接过余红盛汤的勺,给余味盛了碗中草药熬的鸡汤,“喝了吧。”
余味闻到油星味一阵恶心,不适感再次涌上,咬了咬牙,单手抓起汤碗一饮而尽,抓起外套,“我有事出去一下。”
堂厅的门被合上,屋内三个等了他两小时不断延长餐程的人面面相觑。
室外,雨滴像箭头一样刺向余味的脸,他站在廊檐下扶着墙将补汤呕吐了出来,墙灰磨砺着他柔软的掌心。他就着袖子抹了把嘴,方才在屋里差点吐了,险些又让奶奶担心,这阵子忙照顾爷爷她已经忙坏了。
他缓了缓,恶心不适渐消,掏出手机给周沫打电话。
毫无意外,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