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只有一丝尴尬,到后面安静越久,越尴尬。
李铭心吃得快,饱得快,知道面不值得钱,她把蟹黄蟹粉都吃掉了搁下筷子。
对面,他才动了三分之一。
灯光很减龄,把他照得跟个生闷气的20岁男孩似的。
李铭心托腮盯他,等把他盯得咀嚼吞咽越发缓慢,才得胜般开口:“我错了。”
时间把话题拉得太久。再提起不上不下的。
他拿出老师审卷的语气:“哪里错了?”
“没有接电话。”她知道不是一千万冲撞了程斯敏,而是钱陆续打到账上,她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考虑。
他这么温柔美好,李铭心很难不泄劲儿。
她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话特别老实:“好吧,钱打过来的时候,我想过拿一千万跑的。”
实话确实有些难听。
跟听到笑话似的,池牧之忍俊不禁:“我这次腿能走,你能跑去哪里?”
“就是想到跑不掉,又不知道怎么把钱退回去,我要上学,万一不给我上学怎么办,我要考虑钱来源的合法性,万一告我敲诈要怎么办,我想了很多东西……”
太坦白了。不说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就是没有我?”
“第一条就是你。”
他紧起眉头,退回到她的第一条:“你的第一条是‘跑不掉’?”
“因为你,我跑不掉的。”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因为你,我不愿意跑。”
池牧之又吸了口面,这口急了点,吞咽时,李铭心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她想到账上的钱:“为什么给我打钱啊?”为什么给一千万?她不觉得自己值得。
“因为我不是什么人都行。”他知道一千万买不到他的动心。
试过这么多年,浪费不少精力,他早过了恋爱心动的年纪了。二十岁,他随便就可以喜欢上一个姑娘,随便就可以栽进一段感情,随便就可以搭进去几年心甘情愿。但吃到苦头,再回头,看女人多少带着审视和厌恶,要不是不能弯,他都不想靠近女人。
李铭心就是带着某种不能解释的特别,踢破了他的底线。
她说:“你要什么人?”
他说:“只要我感兴趣的。”
李铭心:“那很多吧。”
池牧之摇了摇头:“错,很少。”他失望于李铭心还是没明白自己有多重要。这不是一段随随便便的关系。
他还想说什么,很快克制住,拿纸巾拭过嘴角,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