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道你特意为我做这些糕点,是怜我一片思乡之情,谁料却是一腔豺狼之心,枉我真心诚意的感谢你!”
钦安殿浮碧亭里的对话,浮现在朱祁钰的脑海中。
“朕记得,还因为这份感谢,升了她的品级。”
他缓缓抬眸,利刃般的眼神射向司膳女官,司膳女官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你是自己主动招认呢?还是要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才肯老实交待呢?”
司膳女官冷汗涔涔:“奴婢冤枉!尚食她血口喷人,她明明是眼红奴婢升了品级,怕奴婢取而代之,于是冤枉奴婢,请万岁明察!”
王尚食不急不慌,向前膝行两步,双手呈上一本文书:
“奴婢非空口捏造,证据在此。”
兴安上前两步,自她手中接过,转呈给朱祁钰。
趁着朱祁钰翻看的功夫,王尚食徐徐讲来:
“咱们六局一司,不管往哪个宫里送东西,都是要记录在案的,尤其是这种吃食,用了什么食材,更要详细记下来。司膳言新做的水塔糕加了海味,可是奴婢翻查文书,却未看到此项记录,不由得愈发起疑。于是奴婢又查了采购清单,发现这些日子螃蟹消耗巨大,问了底下的典膳和掌膳,才知道在清理螃蟹时,司膳特意要求,蟹心给她单独留下,并且每次给沐婕妤做糕点时,都是司膳负责和面。这前后一连,司膳之心,一目了然。”
“不不,这只是凑巧。”司膳女官大声辩解,“奴婢冤枉!”
朱祁钰不为所动,啪地合上文书:
“来呀,拖出去先打四十大板!若还不老实,就再打四十大板!”
司膳女官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咚咚往地上磕头,一个劲儿的求饶:
“万岁饶命,都是柳尚仪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呀!”
杭皇后唇角浮起冷笑,淡淡瞟向唐贵妃。
唐贵妃强自镇定,身后的柳暮烟却已按耐不住,一脚踢向司膳女官:
“贱奴!胆敢胡乱攀扯!”
“放肆!”杭皇后低喝,“身为妃嫔动手动脚,全然不顾仪态,成何体统?”
柳暮烟被训,只得忿忿退后。
“万岁、娘娘明鉴!”司膳女官高呼,“奴婢被柳尚仪抓了把柄,为了自保才听她使唤,再说若非尚仪指使,奴婢与沐婕妤无冤无仇,哪敢做这样的事?”
“哦~”杭皇后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柳选侍与沐婕妤一同进宫,柳尚仪又是柳选侍的姑姑——”
朱祁钰已经明白,厉声道:“传柳尚仪!”
柳尚仪进得殿内,先与侄女柳暮烟对了个眼神,又扫了眼殿内众人表情,瞬间明了一切。
她一改往日的霹雳作风,缓缓向二人跪下行礼:
“万岁,娘娘。”
“柳尚仪,你可认罪?”杭皇后开门见山。
柳尚仪语气平静:“所有事情皆是奴婢一人所为,柳选侍并不知情,要罚,请罚奴婢一人。”
“好一个爱侄心切的姑姑呀。”朱祁钰冷笑,“连罪都一并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