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在乱七八糟地哼哼。隐约记得有几次他用力地吻回去想压住雨化田，结果反而招来更猛烈的撞击。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在不停地拥抱抚摸着雨化田的身体，想要把他拉得更近一点。
他们之间，本该没有距离。
终是徒劳。
之后又记得清楚了些。就在他精疲力竭之后，雨化田将他放在枕上，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你睡吧。”
自己却斯条慢理地披衣系带，穿鞋下床。
目光依旧清明。
卜仓舟拖住雨化田的手臂，“你还要去哪里？”
雨化田不答。卜仓舟攀着他的胳膊爬起来，从背后死死抱住他，“不许走。”
因为两腿发软，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雨化田身上。那种结结实实地拥抱的感觉顿时令他安心了不少。“不许走。”
明明已经时过境迁，潜意识里的感觉却是像足了当年。他有气无力地躺在草垛里，雨化田在马蹄声中离开。
一别数年。人生又有几个数年。
雨化田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我就到上面走走，看底下的人有没有偷懒。你别到处乱跑给我惹麻烦。”
卜仓舟一咬牙又抱住：“你是不是有相好的？”
雨化田认真地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我的相好是万贵妃。”
卜仓舟气结。“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却又说不出口了。
你心里有没有别人？
问不出口，是因为忽然间也不确定了，雨化田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如果没有，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问？
刚刚被丢到九霄云玩的尊严瞬间飞回来了。卜仓舟干脆松手，还抬起光溜溜的脚丫作势要踹，“你走。懒得理你。哼！”
雨化田才抬起脚他就后悔了。后悔也还来得及，但是他憋着一口气没叫出声。眼睁睁地看着雨化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舱门“砰”地拉上。他滚趴在满床松软的被褥中，咬牙小声呻吟。
“疼死老子了。”
说的不是屁股。
后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和雨化田较这口气。雨化田生下来就是这副德行，心里想什么要什么是永远不会痛快说出口的。他嘴里说着不在意，脸上摆着不屑一顾的表情，就未必是他真的不在乎了。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了不少。老老实实地滚到一边缩进被中，让出羽雨化田睡觉的地方来。
雨化田夜里回没回来不知道。因为卜仓舟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甲板上似乎有人在打架，听声音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刀剑相撞的声音，拳脚招呼的声音，布料撕裂的声音，木头断裂粉碎的声音……中间还夹着许多人的呼喝声。卜仓舟知道雨化田是顶尖的高手，江湖中能在他手底下过个十招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但是他更知道刀剑无眼，谁都会有个失手的时候。他口里喊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光脚跳下床去，撅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往舱门挪。拉门的时候才想起来雨化田警告过“不准到处乱跑。”
他要是这样跑出去，再被别人看到了，那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
拐回来没头没脑地翻了一阵，只见舱中桌上的砚台里居然还有些残余的墨汁。管不了那么多了，端起来就往自己脸上倒。他就不信自己变成了一块黑炭以后人家还能觉得他像雨化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