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礼震惊道:“什么……时机?难道你真的要——”
朱云承微愠:“是啊,刚才你还问我那些事是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怕承认。只要有一场雨,下足一二十天,我就能颠覆江山!”
朱云礼骇然。
“大哥他不是一直想着我会不会造反么,我就反一次给他看好了。所有得罪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朱云承说着,手掌在床侧重重一拍。朱云礼被他吓住,终于明白了那些米和水道堤坝是怎么回事。只要有一场雨,东南一带必定民不聊生,到时候只要有人打着杀贪官的旗号起事,只怕是一呼百应。等到朱爽大势一去,皇位岂非他朱云承的囊中之物?
朱云礼喃喃道:“二哥,别这样……”
朱云承摸上他的脸。
“傻孩子,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么——你好好想想,你这些年,身上可有病痛?吴无舞说你这几个月都在江兴府薛神医处养病,你可别说是受了风寒。”
“你怎么知道——”
朱云承摸摸他的头:“难为三弟竟然能找到法子把你给治好了,可是他没告诉你,你这病是怎么来的。呵呵……他的心,终究是向着大哥多一些。大哥决心把这件事瞒下来,他就让这件事烂在自己肚子里;大哥要天下安定,他就拼着命替小爽维护天下的安定,你看,他对大哥多死心塌地。”
朱云礼已经完全迷糊了:“我的病怎么来的,和三哥忠于大哥,有什么关系么?”
朱云承冷冷道:“因为你的病不是病,而是中毒。下毒的人,正是小爽的亲生母亲乔太后!”
朱云礼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不对……不是……”
朱云承打断他:“既然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想必另外的事你也不知道了。我不妨一起告诉你了吧——信不信由你,你只管回去慢慢查证。”
朱云礼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朱云翼架着赤襄站在寝宫前的露台上,直到看到了远远的海港中有三条大船驶了过来,才向赤襄道:“干得不错。”口气如同在抚慰刚刚拾回小球的幼犬。
赤襄:“哼!”
朱云翼:“现在跟我说——备轿,去国师府。”
“备轿!去国师府!”
侍卫看到“国师”就在他身边,只当是国师又要给他献什么宝了,问都不问就把他出门坐的便轿抬了过来。朱云翼老实不客气地架着他坐了上去,手上稍稍加了把力,赤襄立刻会意,大声道:“快走!”
两人挤在轿子里,镶在头顶四角的夜明珠在他们身上染了层柔和的光。
朱云翼好整以暇地摸摸他的头:“听话才是好孩子。”赤襄两眼泪花,咬牙切齿:“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朱云翼:“有什么好看的?”赤襄怒道:“我要记得仇人的样子!”
朱云翼有些意外,哼笑一声,缓缓除下了面纱。
赤襄憋着呜咽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我死也会记得你。”
朱云翼微笑:“我大概也会记得你的。”
国师府的仆人远远认出了赤襄的轿子,大开中门迎接。管家忙着张罗赤襄平时爱吃的点心蔬果去了,朱云翼拎着赤襄下轿,直奔主楼,竟然没人看出有什么不妥来。赤襄怒极,暗想等国师一回来,就要叫他把这满屋子的废物统统赶走——却忘了自己皇宫里那群侍卫随从也看不出问题来。
赤襄哀怨地踏进那间熟悉的大厅,心底仍在盼望国师能来相救。
可惜国师不见踪影。他忍不住小声问:“你究竟把国师怎么样了?”
朱云翼低声:“难为你这么记挂他。你放心好了,我是他的亲弟弟,不会害他的。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哼!”
两人从宽大的楼梯慢慢走上去。木制的楼梯被踩得嘎嘎响。朱云翼忽然:“你很害怕么?”赤襄暗骂一声,傲然道:“我怎么会怕你!”朱云翼在他后颈摸一把:“你要不怕,为什么会出那么多汗?”
赤襄几乎要吼出来:“天热!”
朱云翼噗地一笑。赤襄道:“咱们走着瞧吧,等我见到了国师,我让他打你屁股!”
朱云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跟在十步之外的管家听出了他的声音来,顿时一惊:“是二爷——怎、怎么搞的?!”
管家并不知道朱家兄弟的排行,想当然地认为他是朱云承的二弟。朱云承没说什么,他就这么喊了下来。
朱云翼回头:“是我。我哥就在他房间里,劳你去开一下门。”
朱云承这几天把朱云翼宠得没了边,管家憋着一肚子嘀咕越过他们上前去。朱云翼看他凑在门上要敲门,叫住他:“不要敲了,我哥睡着呢。”管家既不敢硬闯,也不敢违背朱云翼的意思,只得用手轻推朱云承的房门。谁知他手一搭上去,那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但不是朱云承。
管家大叫一声不好,飞扑进去:“你是什么人!为何闯进国师府?!”
朱云翼定睛一瞧:“小九?!”
朱云礼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绑在一根柱子上,口中还塞了一块布。
管家惊愕地回头:“二爷您……认识此人?”
朱云翼自己还架着个赤襄,腾不出手来,只得吩咐管家道:“快!快解开!”
朱云礼瞪大了眼睛,不等口中的布被拿掉就呜呜呜乱喊起来。朱云翼拖着赤襄过去,“二哥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管家解了绳子,朱云礼自己一把扯了口中的布:“我来找你,结果二哥把——黄鸿他们也抓来了,我看到你出去了,就过来找二哥谈谈——他就把我捆成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