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开来的那条船头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纯黑,一个穿杏黄。穿纯黑那人高大威猛,穿杏黄那人俊雅不凡。两人的衣袖都被风吹得鼓鼓的,头发衣带在空中翻飞,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朱云礼看得呆了,喃喃道:“三哥……三哥……三哥他来救我们了!”
朱爽也看呆了。不过不是因为被朱云翼的天人之姿所震撼,而是因为朱云翼身边站着的那个黑衣人。
那个人,朱爽就是烧成灰了也认得。那个时候,那人亲手给他灌了毒药,抢了他的鞋子,还一脚踩在他的肚皮上。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人叫他死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几天突然多了一些机会,让我以后继续有寒假和暑假可以过……所以,我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写文,奋斗去了otz明天早上去试讲。如果能成功的话,接下来整个暑假都是大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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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情仇
两条船渐渐近了。
头顶浓云滚滚,周身海风呼啸,朱爽只当看不见。
“皇上?皇上?”朱云礼发觉他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很僵硬,担心地喊了两声。反正周围风大,也不怕船上的人听到。
朱爽难得的没有反应。
真是奇怪了……朱云翼明明已经来了,他们脱险在即,朱爽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难道是高兴傻了?
朱云礼勉强用手戳戳他,又用背后拱他:“皇上?怎么了?三哥来了,三哥来了!”
朱爽静静地看着两条船靠近了,半天才问:“三叔,你认得那个人么?”
他的手在身后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声音——不会的,不会的,也许那人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而已……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朱云翼他,决不可能是那件事的背后主使……
朱云礼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朱爽问的是谁。
“那个人啊,我认识他。他叫钟余年,原来是个江湖草寇。当年三哥在北边监军的时候,钟余年就在边境上做些无本生意。后来他们驻扎的山头被齐国大军给剿了,全寨上下的兄弟被杀了个干净。钟余年被逼到崖上,他万念俱灰,跳崖自惊—谁知道居然掉到一条河里,被冲到宋国这边来了。三哥可怜他,便收了他在军中。后来三哥从北边回来了,他也辞了军职跟回来。三哥能和一些江湖上的人熟识,都是他在从中牵线……”
后面他再说什么,朱爽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钟余年,钟余年……
这正是当年那个义军首领的名字。
什么都不用再想了。朱爽已经能猜到,当年没有他的帮助,朱云翼肯定是拿不到那个毒药的方子的;拿不到药房,就意味着朱云礼危在旦夕。
在自己和朱云礼之间,朱云翼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朱云礼。
他毫不犹豫地造反了。最可恶的是,他不是光明正大地造反,而是利用了受灾的流民。让一个看起来和朝廷毫不相干的人来领导起义,杀掉自己,然后他在率领大军挥师南下,“平定动乱”。反正杀掉自己的是所谓的“流民”,他只要找几个人来当替罪羊,砍头也好,凌迟也好……总之做出一副给“先帝”报了仇的模样,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了。
到时候,天下是他的,朱云礼也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朱爽甚至觉得钟余年给自己喂的毒酒也是朱云翼准备的,就当是给朱云礼报了中毒之仇了。一想到自己在地上挣扎的那段时间,他就恶心得想吐。
朱爽开始浑身抽搐。
“皇上?皇上?怎么了?”
朱云礼叫了几声,他还是在不停地发抖。朱云礼着急起来,向何桥和杭俊:“喂,看看鸿儿怎么了——突然抖成这样——”
“轰隆陋—”
浓云聚成一堆高高的云山,一道道飞龙似的闪电从中间劈落。片刻之后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朱爽被劈得惊醒过来。
“我没事。”他大口喘息,扭过头去不再看前面那条船。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坦然地正视船头那条杏黄色的人影。
这条船上的人大约是察觉出来了——对方来者不善。甲板上只有几个人还在掌舵拉帆,其余的船工全都手持弓箭站到船舷边上。弓拉满了弦,箭尖对准了对面的大船。还有几个人扛着大环刀把他和朱云礼等人围在中间,仿佛刑场上准备动手的刽子手。
“三哥!三哥!我在这里啊三哥——”
朱云礼不等两条船靠近到能听得见对面的声音,就大声喊了起来。
朱爽有些绝望地问他:“九王爷,那个钟余年……他对康王爷如何?是否忠心耿耿?”
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存了一份幻想——毕竟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亲眼见到朱云翼造反,他看到的只有钟余年而已。如果单凭钟余年曾经为朱云翼办事就断定朱云翼是幕后的主使,那也未免太冤枉了他……也许钟余年只是自己单枪匹马地造反呢……
只听到朱云礼有些炫耀地说:“他的命是三哥捡回来的,我看三哥就是叫他跳火坑,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朱爽彻底跌进了冰窖。
后来他的神志一直有些迷糊不清,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也记得不太清楚。印象里似乎是两条船终于靠拢了,朱云翼和吴无舞站在船头谈判。他们谈了许久都谈不拢,最后吴无舞一怒之下,挥手叫放箭开船。
就在两条船渐渐分开的刹那,那边的船上有人抛了个绳钩过来钩在这边的船舷上。在绳子绷紧的刹那,那人如同一只大鸟沿着绳子掠到了这边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