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安诺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开始往外走。
奥图看着他,脱口而出,“我的公寓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洗干净再回去。”
卢西安诺回过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开心地笑着,“不,不用了!”
卢西安诺上了车,闪了闪尾灯,手从车窗伸出对奥图摆了摆,发动车子便离去了。
奥图听从了督员的建议,耐心,要有更多地耐心。
甘兰特家族的未来,总要落在卢西安诺手里。当时在接受卧底训练中,那个从美国联邦调查局来的教官说,他当时在纽约的一家黑帮里卧底六年。六年,那可不是人家说的时光如梭,咻地就消失了,那是一分一秒,一天一天地真实度过的一段时间。
“奥图,我在楼下了。”二月的下午三点,卢西安诺照常打电话叫他下去一起踢球。
自从第一次如同游戏一般的踢球,卢西安诺就开始经常来找他,有时候去踢球,有时候去钓鱼。
奥图曾经玩笑一般地问他,“你怎么这么有空?”
卢西安诺懒洋洋地回答他,“被我父亲骂了,他说我还不了解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图想继续问,但随即忍住。他不能太过好奇,至少他不能显示出来这种好奇。但慢慢地,他还是从卢西安诺了解到不少甘兰特家族的历史和秘密。另外,他从桑图那里也得到一条消息,说最近西西里几大家族之间关系有点紧张。
这个紧张关系,据说是因为卡内甘兰特回来之后就开始大肆操控海洛因出口。西西里家族间联盟委员会找过卡内甘兰特,也警告过他不能太贪婪,不能乱抢别的家族的份额,却被卡内不以为意地拒绝了。
据说,其他家族准备好好教训一次甘兰特家族。
桑图提醒他最近要格外留心。
这种紧张关系,奥图从卢西安诺那儿也看出来一点端倪。今天离上一次他和卢西安诺一起去踢球,已经隔了一个月。中间,卢西安诺还暗地里找过他,让他继续留心休斯甘兰特那里的动静。
奥图看到倚靠在车边的卢西安诺时,发现他有些消瘦,但精神却还是一样好。
卢西安诺看到他,慢慢绽放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而后站起来拉了拉身体和他一起去操场。
操场上的奔跑发泄,踢球后的闲话聊天,卢西安诺虽然因为家族事务和父亲意见不同有些烦恼,却平静了下来。
“你叔叔那里,我见到他有几次和伯纳诺家族的副官一起吃饭。”奥图在休息的时候对卢西安诺汇报。
卢西安诺喝水的动作停了停,而后应了一声。他早上去找过父亲,试图说服他在海洛因的问题上适可而止,可他的父亲却不耐烦地把他赶了出来。
“嘿,晚上有没有空?”卢西安诺边喝水,边用手肘捣了他一下问道。
“怎么?”
“陪我去剧院。”
奥图没吭声,只是笑了笑。
初春的海风吹过来,清新凛冽。
歌剧院里,奥图和卢西安诺坐在一起看舞台上的离合悲欢,恩怨情仇。晚上的剧目是威尔第的《命运之力》,正上演到第三幕第一场,意大利正在战火之中。战场上,阿尔瓦罗救了自己的一个战友,那个人正在动情地唱着友情永存不变。可实际上,这两个人却有着杀父之仇,只是因为彼此都使用了假名字,谁也没有察觉对方到底是谁。
卢西安诺看着舞台,侧了侧身体对奥图轻声耳语,“真是神奇的命运!”
奥图扭头看了看专注地欣赏着这段演唱的卢西安诺,表情在舞台的灯光余晖中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他眉毛向中间皱了一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没开口,门森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沿着过道不断地张望。看到卢西安诺时,他似乎松了口气,而后赶紧挤了过去在卢西安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奥图就看到卢西安诺一下子紧张起来,转头抓住门森低声愤怒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他没有等门森回答,迅速起身,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奥图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跟了出来。
刚出剧院,就看到卢西安诺已经上了车。车门刚关上,随即听到轰然启动的声音,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前面街角处。
奥图心底一沉,他拉住门森,“怎么回事?”
门森拽着他快步往前走,带着焦躁语速很快地说,“教父被人扣住了。”
他们的车跟在后面,车速飞快,不时能听到车转弯时车轮和地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虽然如此,他们的车和卢西安诺的车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奥图在车上听门森说着是怎么回事,大脑里也在飞快地运转思考该怎么办。果然是因为不肯放手海洛因出口,其他家族都很不满,尤其是最早的伯纳诺家族。
今天早上,教父接到联盟委员会的通知,说有家族间会议要召开,可这一去就没回来,一直到刚刚接到电话,让甘兰特家族带着对方需要的东西去赎回教父。
等到了甘兰特家族,奥图他们刚跳下车,就看到卢西安诺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体格健壮的黑衣杀手。
奥图一把抓住卢西安诺,“不能这么鲁莽,我们先计划一下要怎么做。”
卢西安诺手深入胸前的口袋,一把乌幽幽的枪直指奥图,“放手!”
奥图看着自己对面这个眼神凌厉,表情沉静的男人,一瞬间他觉得有点陌生。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让卢西安诺一个人去冒险,对方明显是要重创甚至消灭甘兰特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