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图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断地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教父回来之后,甘兰特家族在人员安排上发生了不少变动,生意安排上也有不少变化。他那天拿了新准备的工程竞标资料去找卢西安诺,卢西安诺接过去却没有看,只是放在了一边。
“奥图,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卢西安诺尽量用一种平常自然的语气对奥图说。
奥图没有回答。他只是眉毛微皱,带着不解的神情注视着卢西安诺。
卢西安诺看着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奥图想了想,作为一个合格的党徒,这时候并不是提问的时机,他没有再问,转身走了。刚走到大门口,正好碰到门森,门森看到他一副正好我要找你的表情。
他和门森去了酒馆喝酒,门森发了一通牢骚,教父从自己的家乡找了两个人做他的保镖,反倒把门森晾了起来;而且教父现在把家族里的人都调去做海洛因出口,其他的生意也搁置不管了。
“奥图,你说人在监狱里呆了十几年,是不是连性格都会发生改变?”
卢西安诺也觉得自己的父亲和以前大不一样。
以前,他的父亲会告诉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教父,那就不能总是抛头露面。真正的老板都是在背后隐藏着的,不多说话,不多露面,却能让人听到他的名字就敬仰顺从。一个家族要发展下去,还要信任自己的兄弟并且被他们信任;家族生意也不能悬于一线,就像老话说的,所有的鸡蛋不能搁在一个篮子里。
可是,现在的卡内甘兰特却完全是反着来。
他总是忙于和家族党徒会面,就在大街上会面,西西里的报纸上甚至不时会出现他的照片;还有一些小官司也会跟他有关联,而每次他的律师却都能让他全身而退。卢西安诺有时候甚至怀疑,他的父亲是不是开始享受那种在镁光灯下微笑致意的感觉了。
而且,他的父亲还拒绝了家族里的保镖,自己从家乡找了两个人。卢西安诺问过这个问题,卡内甘兰特叼着烟斗说,“我认识他们,我的父亲认识他们的父亲,我的祖父认识他们的祖父,这就足够我信任他们!”
让卢西安诺最不赞同的是父亲对家族生意的处理。
“洗钱、工程竞标、保护费……”卡内甘兰特一边很不屑一顾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小飞虫一样,一边反问却不需要答案地说,“那些能赚什么钱?”
“而这个……”他用手指轻轻拎起装在番茄酱铁罐里当成番茄酱出口的海洛因粉末,双眼发亮地笑起来,“这才是比黄金都要赚钱的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卡内甘兰特什么都不愿意听就把自己的儿子赶了出去。
卢西安诺隐隐有些不安,可家族教父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即便是自己的儿子。
他开着车沿着地中海海边兜风。
傍晚时分,回到城市里时,看到前边那个肩膀上抗了一件外套的男人慢悠悠地踱步,卢西安诺在他想清楚之前就先开口叫了出来,“奥图!”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边也有人叫了奥图一声。
奥图先转头看到了卢西安诺,而后转到另一边,看到那边操场上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抱着足球正对他挥手。
奥图对那些男孩子挥挥手,转身对卢西安诺笑着说,“我想你来并不是要告诉我休息时间要结束了?!”
卢西安诺摇摇头。
奥图耸耸肩,“好吧,那再见!”
卢西安诺看着奥图撑着栏杆利落地跳了过去,阳光下的笑容不知道触动他心底什么地方,他忽然冲奥图喊,“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不管!”
奥图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卢西安诺从车里下来,走过去栏杆边,“带我一起玩!”
奥图皱皱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又从脚到头看了回来,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卢西安诺低头看了看自己,合身的三件套西装,衬衣,领带,系带皮鞋。他挑了挑眉,也笑得无所谓地看着奥图,“没有人说,穿西装不能踢球!”
奥图看着卢西安诺,后者也看着他,一副不肯让步的样子。
奥图一手叉腰,一手抬起挠了挠眉尾,觉得这个少主有点不讲理。看到卢西安诺撑着栏杆也要跳过来,他双手举起,“好好,穿西装也可以踢球,但先说明,得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才行。”
卢西安诺一挑眉,看着奥图身边那几个男孩子,“我学足球的时候,是现在ac米兰的教练教的。”
那些男孩子喔地叫了一声,彼此看了看,而后看向他,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神色。
“大学时,我是最好的射手。”卢西安诺这一次却是看着奥图说的这句话。
有几个男孩子立刻围了过来,“和我们一起踢球,一起吧!”
卢西安诺没说话,只是开始脱西装外套,抽开领带,解开马甲上的扣子,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奥图,炫耀一般。转身把衣服扔回车上,掉头过来栏杆边,他冲着奥图得意地笑了笑。
奥图无奈地跟了上去。
奔跑,叫喊,碰撞,配合,卢西安诺很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过了。
奥图看到阳光下这个肆意奔跑欢笑的人,深深地吸气,又重重地呼了出去,他朝草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决定把心底的担忧和责任暂时搁在一边。至少,这个时候他可以尽情投入到这场比赛。
力量,速度,攻防,反击,奥图在刹那间体会到热血冲至头顶的快感。他全心全意地踢球,不去想最近一段时间几乎陷入停滞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