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裕安带著疑惑接过来,上面的地址很详细,法国普罗旺斯卢贝隆山区梅纳村三百二十三号。地址背面写了一行字──「找到了这里之後,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迷路。」
方裕安看著神父,神父却只是笑了笑,而後上车调转了方向和他告别。
方裕安看著那个地址,呆呆地看了很久。
到达神父给他的地址时,正是傍晚。
缤纷绚丽的晚霞让这里显得更加美丽。
夕阳下,他看到一个黑发的年轻东方男人正在和一个金发小男孩踢足球。那个年轻男人很耐心地教小孩子怎麽带球,怎麽射门,教得不错,射门进球时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方裕安站在那儿看著,一动不动,直到对方察觉到他,也看了过来。
容颜如旧,眼神如旧。
方裕安看著他,却只觉得恍若隔世,恍如新生。
注四:国际刑警组织(icpo,ternationalcrialpoliceanization)
相爱相杀结局章
新生虽然令人期待,过程却充满了折磨和痛苦。
关路可对他的到来无动於衷,甚至,关路可故意地避免和他碰面。
关路可走回家,一边走,一边听负责替他照看庭院、管理家务的孟森,跟他说有什麽信件,有哪些人来拜访。
「还有……」孟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关路可停下来,侧头问了一句,「还有什麽?」
「方裕安又送了玫瑰。」
关路可沈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了一句,「扔掉!」
走去书房,关路可在桌前坐下。桌子上一共放著六封信,他看著信封上的地址,知道是神父寄来的。
他打开第一封信,慢慢看。
路可:
你好。
你离开香港之後,我有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寂寞。也许你听到我这麽说会觉得可笑,我自己也这麽觉得,但我发觉在所有的经历中,最值得珍念的是我所遇到的一些人。
我记得自己看圣经时,上帝造了亚当之後,深恐他觉得寂寞,於是让他安睡,从他的身体里取出了一根肋骨,用这根肋骨制造了夏娃。因为她是源於他的身体,是他骨中的骨,是他肉中的肉。
是他骨中的骨,是他肉中的肉,两个人如果能到达这种程度,上帝都愿意亲自撮合这段姻缘。
你还记得以前总会来找我,让我讲故事给你听的事情吗?
你听我说过我自己的经历,听我说过别人告诉我的故事,现在也听我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如何?
这个故事,开头其实很普通。
有一个男孩,他很幸福,严父慈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兄弟。十几年的幸福生活,他觉得世界就是这麽美好。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父亲因为做了自己该做的且被众人都交口称誉的事情,而给这个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瞬间,这个男孩子的父母都死去了,他的兄弟也死去了。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他们都是被别人杀害的。
这个男孩子并不觉得伤心,因为他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完全震住了,或者说他绝望了。
很抱歉,有人来找我做忏悔,下封信再继续说这个故事吧。
关路可看著信想了想,放下这封信,打开了第二封。
神父在信中继续说那个故事,说了一半,神父说他做弥撒的时间到了。
继续打开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第六封。
他读著神父的信件,似乎看到一个男孩子成长的全部过程。那个男孩子虽然绝望,却没有放弃。
他吃了很多苦,在别人享受天伦之乐时,他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因为他立下了一个宏愿──扫平那个曾给他、也会给很多普通人带来痛苦的力量。
终於,他获得了机会,可不知要说幸还是不幸,他爱上了一个和他立场截然不同的人。
关路可看著神父写的信,有些发愣。
路可,他来找我时,问我一句话,我也不能回答的一句话,他问我这是不是很可笑?路可,你说呢?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最後发现被掌握的总是自己。自己心底坚持的东西,最终却把自己送往一个从未想过的境地。这样的时候,有多少人就此迷失了?
路可,他最近告诉我他去找通往自己迷宫的路了,虽然那条路不容易走,但他会坚持。他说能认识那个人,他总还是觉得庆幸,虽然在他们之间有过那麽多伪装、谎言、伤害甚至背叛,他却从来没有後悔过。
他只是後悔当时有机会的时候,没有亲口对自己所爱的人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因为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那个人却不会被任何人取代。
关路可放下信,心口被一股复杂难辨的情绪渐渐充满。
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而後呼出去,许久没有波动过的心底逐渐荡漾起来。
关路可起身往外走,刚走出房门口,胸口忽然发疼,眼前也一阵一阵发黑。他有些著急,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大,走到楼梯口时,眼前突然间什麽也看不到,大脑里「轰」地一声之後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孟森从厨房出来,忽然听到一阵什麽东西滚落的声音。
他匆匆地跑过去,看到关路可从楼梯上跌下来时,吓得心一下悬了上去。他忙赶到关路可身边,就看到他脸色煞白,嘴唇紧紧地闭著,身体也无意识地抽动著。
孟森抱起他,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而後忙跑过去打电话。
方裕安看到标著红十字的车停在关路可家门前时,他正在教那个总是和关路可学踢球的小男孩踢球,条件是对方要跟他学会一句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