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你这是拐着弯在骂人呢是吧!”
郑嘉再忍不住,一点没留情面地大笑起来。
周宵坐起来,一把搂住郑嘉的脖子,“我看看这个里头有没有散黄?”小坏蛋,敢拐着弯骂人了,真是得该教训教训。
“哎哟,哎哟,别,别!”郑嘉被他一搂,身体一下子歪了下去。笑却没停下来,虽然笑着,脸上却又是皱的,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周宵忙松开手。
“腿,腿麻了!”郑嘉龇牙咧嘴一边嘶嘶地吸着冷气,一边撑着坐起来。
周宵看看办公室的钟,都已经快两点了。他睡了快要三个小时,躺在郑嘉腿上。
周宵坐在他身边,伸手把他的腿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是被我压得吧。”他用手轻轻揉着,然后上下顺着推,察觉到郑嘉腿想往后撤又抓住他脚腕说了声别动。
郑嘉因为刚才那一场闹,脸上有点泛红,眼睛里水润润的一片,嘴唇也被咬得透出些殷红的颜色。
周宵看了一眼就慌忙挪开了视线。
郑嘉也老老实实地坐着,忍着腿一阵一阵地发麻之后的针刺一样疼痛却又微痒地感觉。
这之后,两个人之间又多出一份和别人都不曾有过的默契和会心来。有时候,周宵在办公室工作的时候,甚至都不必说自己想要郑嘉做什么,只要在电脑前叫一声“郑嘉”,郑嘉就知道他是要哪本书,还是要打印哪篇文章,还是要找什么证件,还是要找什么表格。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周宵也没打算说什么,他有时候也想真的要说什么至少等到郑嘉毕业。直到2003年4月,那时候郑嘉正好读大三,全国所发生的那次病疫突发事件却突然影响了两个人的关系。
那年四月初的时候,周宵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年会。在北京的时候,周宵看到周围不少人都带着口罩觉得有点奇怪。
后来开会的时候,周宵听到一些人私下里在说这件事情,说得很严重的样子。周宵一开始没在意,毕竟这个时间的确是季节性流感多方的时期。开完会回去学校第二天,周宵有点发热就在家休息了一天。
没有过几天,忽然新闻里开始全面报道非典爆发,新闻里播放了卫生部下令要求从之前的五日一报开始每日一报各地疫情。
广州,北京是最严重的两个城市,每天报道的确诊病例、疑似病例还有死亡病例都在急速攀升。确诊病人乘坐的交通工具也开始滚动播报,并在下面提醒乘坐同一交通工具的其他人注意观察。
周宵记得很清楚,他那天中午在家边看新闻边吃饭的时候,忽然看到下面滚动的新闻播放着四月十八日从北京飞往自己城市的航班上,有乘客确诊感染了非典,提醒同航班的其他乘客尽快和本地疾病控制中心联系。
周宵看到新闻的时候,头脑有一瞬间的停滞,但他随后冷静下来。吃完饭,他坐在桌前开始想自己从北京回来之后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什么时间,给什么班上的课,去了哪儿跟那些人见过面。
他正打算打电话给疾控中心的时候,郑嘉先打电话过来了。
很显然,郑嘉也看到了刚刚那条新闻。
“周老师!”郑嘉的口气很急,声音有点颤抖。
周宵听到他的着急和担心,心底却先是一暖,“郑嘉,我看到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