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经理，“我刚刚说的，你真的不能答应？”
经理刚刚也看到了郑嘉对周宵的态度，他又恢复了礼貌和客气，“恐怕是真的不能。”
周宵正要说话，抬头看到他刚刚找的人正好到了，他抬手打招呼，“林宇，这儿呢。”
林宇大步走到他身边，先左右看了看，问周宵，“怎么了，这是？”
“哦，没什么，我想带一个小朋友走，他们不让。”周宵回答他。
林宇看了看周宵对面的人，“哎，这不是罗副局吗，真巧啊。”
被经理叫来喝茶的罗警官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拉着经理走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高声说了一句，“那跟我没关系！”然后和林宇草率地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经理脸色不善地走过来，他看了看周宵，强忍着什么似的，“您带他走吧。”
周宵很快回答，“行！”
看着经理转身要走，周宵念头一转忽然又说了一句，“不过，还有点事要麻烦一下经理。”
经理让周宵和林宇进了自己办公室，听到周宵说了所谓的麻烦他是什么事之后，经理勉强扯出个笑容，“您这是什么意思。”
“单位辞退员工，当然要给予一定的补偿。”周宵看着经理说，“你们这娱乐城不是很守法吗，根据劳动法的规定，您这至少要多支付一个月的工资。”
经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宇，“周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有个警察朋友您就可以随意做什么事情？”
周宵笑着摇摇头，“当然不会。”
林宇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什么都没说。
经理强忍着，“好，我让财务去做。”
周宵看着经理要打电话，起身阻止了他，“不急，根据劳动法，员工试用期最长不超过六个月，你们这里似乎是九个月。”
经理慢慢放下电话，“您还有别的话吧。”
周宵笑了笑，“另外关于最低工资，你们也低于本地的标准线，还有该缴交的保险费，还有员工加班的加班费，哦，尤其是节假日的加班费。超时加班，至少要支付一点五倍。休息日加班，至少要支付双倍。法定假日加班，至少是三倍。不过经理这么懂法，一定也都知道。”
周宵走到经理办公桌旁边，拿了纸笔开始计算，很快得出一个数字。他把那张纸递给经理，“辞退郑嘉，你们得补偿和赔偿他的数额一共是一万两千五百多，您看看我有没有算错？”
经理接过那张纸，坐下来开始打电话，用力摁下电话键的时候，电话机都在不住地跳动。
周宵面带微笑耐心地等着。
等到经理开始填写支票时，经理派去叫郑嘉的那个女领班也回来了。女领班小声地对经理说，“郑嘉不见了。”
经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宵，又看了看林宇，“那还不去找！”
周宵拿起支票看了看，叫住了往外走的领班，“有人看到他往外走了吗？”
领班说没有。
周宵拿起东西，“不用叫人找了，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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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宵送走了林宇，跟着领班往他们的休息室走。
郑嘉的储物柜里头放着他的衣服、手机还有一瓶酸奶，周宵看着那瓶酸奶忍不住笑了笑。他转身问领班，“这层的洗手间在哪？”
领班告诉周宵，出去右转再左转再左转，尽头就是。
周宵沿着走廊走过去，推门进了洗手间，慢慢走到靠里面墙壁那间，他伸手推了推，里头锁着。弯腰低头看看，却没看到里头人本应该踩在地板上的双脚。
周宵心想，果然还是旧习惯。
他从洗手间的门后拿出“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出去，锁上门，而后坐在洗手台上等着。
等了十来分钟也没什么动静，周宵走过去轻轻在隔板上敲了敲，“郑嘉。”
里头先是“啊”的一声，而后传出轻微的两声砰砰声响，周宵弯腰低头从隔板下的空隙看过去，看到两只脚落在地板上。
周宵等了等，郑嘉没说话也没打开隔间的门。
周宵直起身体靠在隔板上，看着对面的墙壁开口说，“我上个月刚代理了一个案子，一个附带民事赔偿案。”
“被害人是个女孩子，今年二十二，她去年就失踪了，一直到今年年初，她母亲才从老家出来找她，然后才知道这个女孩子在酒店上班，就是做小姐。她失踪之后，酒店根本没有理会，只以为她是去了别的地方。前两个月，她的尸体被人在郊外发现报警。她怎么失踪的，失踪后发生了什么都没人知道。”
周宵顿了顿，“不过，尸检报告上写，她生前曾被性侵犯和多次殴打，死因是毒品注射过量。”
周宵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是第一次代理这样的案件，每次酒店的人都说，这很平常，他们酒店每个月都会有七八个这样的女孩子、男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有时候，十几个一起消失也常见。”
“郑嘉……”周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就那么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
隔间的门打开，郑嘉坐在马桶上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垂着头不说话。
周宵走到他面前蹲下，郑嘉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眉头有一点皱起来。周宵知道，他这是听到他刚刚的那些话了，但也只是听听而已。
郑嘉伸手轻轻地搓着自己的腿，还是保持着沉默。
周宵看到他的动作，于是伸手过去，把郑嘉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打算替他用手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