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烤鱼。我带了一份回来给你。”
荣启元:“……”
荣景笙自己进去找了只盘子把烤鱼倒出来。一股香气逸出来,几条烤成金黄色的鱼在灯光下分外诱人。父子两人相对坐下,荣景笙亲自拈起一条鱼送到他嘴边,“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荣启元不想说话,于是乖乖地咬了一口。百感交集。
他们就那样默默地坐着,荣景笙小心地剔掉鱼骨,把鱼肉撕成碎块。撕一块就喂荣启元一块。谁也没有看对方。连目光也不对一下。末了荣景笙把鱼骨都扫到垃圾桶去,问荣启元:“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回去睡觉吧。”荣启元说。“鱼很好吃。谢谢。代我向郑小姐说谢谢,你们选的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
荣景笙冷笑:“原来爸爸学会了透视眼,连包装都没拆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很漂亮。”
荣启元头皮一麻。今天拿回来的盒子都在桌上堆着呢。
“你回去睡觉吧。”荣启元厚着脸皮说。反正荣景笙一直都说他虚伪不是?
“我明白了。”荣景笙的语气阴恻恻的,失望,而又带着点鄙夷。“是不是就算有人用枪指着你的脑袋,你也不会把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表露出来?”
荣启元微笑,手缓缓地放进口袋里,故意转开话题:“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没有人可能用枪对着我的。”
荣景笙摇摇头,转身出门。
他们直到第二天的活动结束,都没有再交谈过。
当时总统震惊了
荣启元直接乘飞机回了花都。因为南部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白辉建议他不要再参加之后所有的造势活动。
他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为什么要故意避开呢?他不怕见到荣景笙,更不怕见到他和郑如意在一起。
他对自己脸皮的厚度和硬度有着相当的自信。
偏偏没过两天,景筠在吃早餐的时候问:“爸爸,最近怎么没看到哥哥写信回来了?”
荣启元把荣景笙给两个弟弟的礼物带了回去。他们收了之后,忽然关心起荣景笙来。
荣启元淡淡地说:“就快到最后一站了,大概很忙吧?”
这已经是九月初,所有的宣传活动都已接近尾声。南部是自由党传统的票仓,别的政党就是再努力也争取不到多少选民。议会的几个小党都放弃了南部,只有人民党还在坚决地挺进。就像当初他们刚从政时喊的口号那样——不放弃任何一张选票。
埃罗的最南边的一个郡是兰斯郡。兰斯郡最南的一个镇子是霍港镇。
霍港镇,就是荣景笙从出生到八岁住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荣启元很想去看看。
这次是情报局的局长和警察总署的署长联名反对。涌入沙罗避难的尼亚难民大多都还没有走;西尼战争期间还有人趁乱运了很多枪械到埃罗,现在的埃罗岛已经变得非常地不安全。
两天之后,荣启元听说荣景笙已经提前到了霍港镇。他发现荣景笙跑在队伍前面似乎成了常例,不知道是不是仍带着郑如意。他向情报局长和警察署长说:“那么,麻烦你们多派些人手。我只要半天就行。”
霍港周围都没有什么能停大型飞机的机场,于是他们给他准备了一架军用直升飞机,还有一个由12个人组成的特别防护小组。荣景笙已经在镇上的旅馆给整个宣传订好了房间,荣启元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那里。没想到到前台一问,原来荣景笙一大早就出去了。
果然还和“一位姓郑的小姐”在一起。
荣启元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开口问他们是不是住一个房间。
阿利利问要不要出去把荣景笙找回来,这镇子很小,只有成十字形交叉的两条街道,要找个人简直太容易了。但是荣启元说不用。他决定自己去镇上走一走。如果遇见了,就好好地打一声招呼然后各走各路。如果没有遇上就更好了。他可不想被当成是来突袭抓人的。那样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且无趣了。
荣启元摘了领带,换了一双适合走路的鞋子,在特工们的层层保护下出门溜达。虽然说是溜达,目标还是相当明确的。想起荣景笙曾提起增加教育预算改善乡镇学校的事,他决定先去镇上的学校看看,然后再去一趟医院。教育和医疗永远是最需要支持的部门。
才出门没多远,镇长就迎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旅馆的人报的信。荣启元乐得有个人带路,请镇长带他去参观这里的中学和医院。镇长说:“今天是周末,学生和老师都不在,您去了学校也见不到什么人,不如等明天再去?我先带您去医院吧。我们这的医院相当好呢。”
荣启元想想也好,就上了镇长的车,直接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忍不住皱眉头——没想到门口站了一大群人,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穿白袍的穿病人服的,大概医院里能走动的人都出来了。镇长亲自下车给他开门,小声解释:“这个镇子还没有总统来过呢。您来了,大家都很高兴。”
荣启元看着那些人期待的表情,不由得一阵感动。他弯腰下车,朝他们挥了挥手:“大家好啊——”
他们都笑着鼓起掌来。最前面的一个老医生走上前:“先生,我是这里的院长。”荣启元率先伸出手去,“您好,我也是医生。”院长说:“知道,您可是花大医学院的高材生呢!”
一句话说得荣启元赧然。他终究,还是丢掉了治病救人的理想。
和院长握着手闲聊了几句,镇长说:“院长,请先生进去看看吧。”院长转身让道,向堵在门口的人说:“都快让开,请先生进去视察咱们医院!”荣启元不肯先走,侧身请院长走在前面:“请您带路吧。”院长呵呵一笑:“您真是谦虚啊……来来来,咱们先去诊室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