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沁正要答应,荣启元又说:“我必须先提醒你,选举活动是非常辛苦的。你一旦上路,每天也许只有两三个小时睡觉。”
唐沁说:“您能做得到,我当然也能。”
荣启元点点头:“好。”此后没有再说别的话,就这么出了书房。唐沁站在原地看他离开,有点痴痴的。
第二天国会正式审议废除堕胎禁令的议案。荣启元亲自去国会阐述立场。他最近急着想要通过许多议案——因为国会即将重新洗牌,他必须在人民党还占着多数席位的时候把这些问题解决掉。
无数保守势力在报纸上炮轰他。有人画了漫画讽刺他。他被画成一个强壮无比的建筑工人,正在试图把一座叫做“沙罗”的古朴的大屋推翻。还有另一幅漫画把他画成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被一群女人抬着往月亮宫的方向走,身上还落满了蝴蝶结和花瓣——这是讽刺他做出许多举动讨女性选民的欢心。
他从容地走到发言席上。
“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这个听证会。我看到有些朋友是站着的,这说明也许我们应该增加预算扩建国会大厦了……”
“小荣先生——”
荣景笙站在旁听席上最拥挤处一直听到整个听证会结束,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警惕地回头看看,只见一个有个穿特工制服的人正朝他招手。
他转身想走,却被人群困住了。特工奋力朝他挤过去,“小荣先生,先生在找你!”特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把他拽出了人群。
刚进禁区的门,就见李铭哲从一旁出来,和特工一起一人一边挟着他往前走。李铭哲一边走,一边责备他:“你行啊你,跑到人那么多的地方,你还要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们一家的命?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枪口对准你爸爸的脑门?你想想看,如果你被人绑架,对方说要换全部的国库储备,你叫你爸爸怎么办?”
李铭哲以长辈自居,又一心为荣启元着想,是以非常地不客气。荣景笙不耐烦地挣脱他们:“我自己会走。”
他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旁听这场听证会,特地穿了一间宽而皱的蓝色短袖衬衫、灰色的过膝短裤——脚上还踩着一双超大号的塑料拖鞋。啪嗒啪嗒进了总统休息室的门,李远哲把他朝刚刚坐下休息的荣启元推过去:“启元,你为什么不向动物园借个笼子把他关起来?”
荣启元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两腿交叠,手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看到他们进去,有些疲倦地点点头,“我和他说几句话。”
等李铭哲和特工都出去了,荣启拍拍自己身边,命令道:“过来。”
吃醋第二波
荣景笙拖着步子走过去。荣启元又命令道:“坐下。”荣景笙离他远远地坐下。荣启元转身过去,摘下荣景笙那副遮去了半张脸的墨镜:“我们赢了。别这样不高兴。”
荣景笙的表情有点错愕。荣启元接着说:“你来听我演讲,我很开心。不过你以后你最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发现你在听众里的时候,险些忘了演讲词。”
总统休息室内的气氛很诡异。仿佛是拔河比赛中,裁判员还没来得及吹哨,就有一方先松了手投降。
荣景笙在那里考虑了很久,才做出了恰当的反应。
“恭喜。”
荣启元咳嗽一声,故意严厉地审问:“你今天是怎么来的?谁给你开的车?”
“我自己从月亮宫的大门走出来,然后走到马路对面搭公交车。这里离月亮宫又不远——”
荣启元按按太阳穴。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还以为荣景笙既然知道叫王总管派车送许寒山回家,至少也该知道叫王总管派辆车送他出来。
他已经能预想到他会在今天的晚报上看到什么了。
荣启元教训道:“以后你要出门,可以叫王总管给你派辆车,而且要事先和安全处打招呼。”
荣景笙摸摸鼻子:“总统的家人为私事动用月亮宫的人和车,是要自己付钱的吧?我付不起。”
荣启元:“他们会从我的薪水里扣,你不用担心。”
“怎么好意思——上次开欢迎晚宴,你的薪水已经预先被扣了三个月。”
荣启元微怒,先不管这消息是谁透露给他的:“就算预先扣掉一百年的,我也要先保证家人的安全!”
荣景笙嗤地笑出来:“你还想当一百年的总统?”
荣启元:“……”
他原本想创造点和谐友爱的气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毁掉了。
荣景笙转身向门口走去,“你回去吗?顺路带我。”
荣启元挥手叫他:“先等等,我还要去个地方。你跟我去。规矩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能说话,不能乱吃东西,不能乱碰别人,除非有我的同意。”
荣启元带着他出门。李铭哲还在外面,“大家都在等呢。”
李铭哲在前面带路。他们三个和两个特工一起搭电梯下去。李铭哲推开了一扇门,探头进去:“各位,总统先生。”
里面寂静无声。李铭哲侧身让荣启元先进去。他前脚刚踩进去,便一阵爆炸般的欢呼声爆出来。有人鼓掌,有人尖叫,有人敲桌子,有人吹口哨,热闹得像新年派对。
那是一群非常年轻的人。荣启元看着他们,眼角微微有点湿润。他走过去,和他们每个人久久地拥抱。
“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所有的人都很激动。他们只差没把荣启元抛到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