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昏暗下来,夜风寒凉,盛听眠忍不住上前碰碰她的手,“姐姐……你?别难过。”
贺检雪把?手抽出来,没有看她,神?色冷淡,“你?回?去吧,我再陪陪我妹妹。”
盛听眠细白的手悬在空中,察觉到姐姐细微的态度变化,忽然间胸口有些闷。
“好吧,那姐姐我先回?去了。”
盛听眠咬唇望着姐姐侧脸,高而瘦削的身段,宛如夜里一棵笔直的松树。
她没有坐姐姐的车回?去,而是另外叫了车回?贺家。
晚上,贺检雪没有回?来,盛听眠打听之下才知?道贺检雪回?集团处理事务了,盛听眠只好一个人睡在姐姐的床上。
临睡前,小姨给她打电话说,她种的那棵小番茄结果了,可?红了,她摘了一颗吃,酸酸甜甜。
盛听眠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她梦到自己?再也不是秋草鹦鹉,而是变成了一棵小番茄,染上了灰土土的灰尘,隔着马路仰望着对面开得圣洁的山茶花树。
没多久,下起了雨,她身上的小番茄被雨水打得生疼,靠着一根枯竹才没被刮倒下。
然而,她却看到对面有朵开得灿烂的玫瑰靠在山茶花树下,没有被雨水侵蚀一丝一毫。
她忽然觉得好难过。
第二天?,盛听眠一个人吃了早餐去剧院,没想到小姨竟然都给她摘了,拿到剧院让她当饭后水果吃。
毕竟是她亲手种出来的,盛听眠捻了一颗放到嘴里,一咬,好酸。
小姨不是说酸酸甜甜么?,怎么?只有酸……
盛听眠回?到贺家,家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贺检雪还是在集团没有回?来,说是太多事要忙。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盛听眠就算再不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赶她走了吧。
毕竟不是亲妹妹。
盛听眠忍着难过从房里取出她的行李箱,一件一件收拾着自己?的衣服,看到包里放着的金片,上面雕刻的秋草鹦鹉那么?栩栩如生。
她已?经不是秋草鹦鹉了,只是一棵小小的番茄。
盛听眠舍不得地摸摸上面的图案,摸过那梁州第七四个字,最后放到桌上,没有带走。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撞见贺检雪回?来,一身干练成熟的气质,披着件黑色大衣,红唇冷艳,吩咐着助理注意工作上的事。
贺检雪扯了扯肩头名贵大衣,看到她拖着行李箱,不解:“你?要去哪里?”
盛听眠停下,斯文秀气敛眸:“贺小姐,我先回?我小姨那,这段时间很感谢您的照顾,我也完成了作为妹妹的任务,就不打扰贺小姐您了。”
只是在说这些客套话时,眼?尾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眼?泪盈盈。
“妹妹的任务?”贺检雪听到她故作疏离喊回?贺小姐,思忖片刻,“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盛听眠低着头没看她,正要从她身边经过,可?是下一秒手腕被扣住。
“我没有这个意思。”贺检雪举起她手腕,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她看到了盛听眠发红的眼?圈,泫然欲泣的泪珠划过脸颊。
贺检雪微怔,反思自己?这些天?是不是真的做过分了,没有及时察觉妹妹的情绪,就跟当初没有及时察觉贺绣的情绪一样。
她望进?小姑娘漂亮的眼?眸里,试图分析她的情绪,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委屈。
可?是她看了半天?,只看到她漂亮灵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委屈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委屈,难道是因?为她这几天?没有回?来住,导致眠眠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要赶她走?
“姐姐这几天?真的都在忙集团的事,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这个不会变。”
贺检雪见她梨花带雨簌簌落泪,鼻头都红了,忍不住抬手帮她拭去,“眠眠,姐姐哪里做得不好,你?跟姐姐说,姐姐会改。”
沙拉
女人放低的嗓音落入耳中,脸颊上?修长指尖划过肌肤,盛听眠没来由的,眼泪翻腾得更汹涌。
“真的吗……我真的是你一辈子的妹妹吗?”
她?总是会想到那棵小番茄,平凡又普通,能贡献的只有结出一颗颗小番茄,没有葳蕤馥郁的花瓣,也没有顶天立地的品质。
她?们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一起,姐姐现在生活步入正轨,丧妹之痛也渐渐恢复平和,她?哪里?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当然,让你喊姐姐自?然是喊一辈子。”贺检雪这才明白她?心结原来在这,“这几天虽然在集团睡,但都睡不?好,只?有妹妹在才能睡好,所以我今天不?就回来了?”
盛听眠听着前?半段有被安慰到,听到后半段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扬起泪眼望着她?,嗓音哽噎:“那我不?就是姐姐的陪睡丫鬟了吗?”
这哪里?是妹妹……
“……”
贺检雪听到陪睡丫鬟这四个字,眉心先是微蹙,处理?事务一向迅捷的思?维在这一刻停顿了十几秒,半晌后反应过来,被她?逗笑了,手背掩了下唇。
“陪姐姐睡觉就是陪睡丫鬟?你脑袋在想什么?”
贺检雪看?她?还?泪眼婆娑看?着自?己,杏粉色的唇角抿紧,又微微咬了下下唇,所有细微的动作似乎在等一个确切答案,贺检雪只?好否认:“你不?是陪睡丫鬟,你就是我的妹妹。”
她?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沉声安慰:“我会多抽出些时间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