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飞速地将手缩回背后,手指紧紧地抓住药包,脸颊发烫,她将头埋得比先前更深了。
“对不起,对不起。”
孟宁带着哭腔,尾音止不住地颤抖,秋辞梦别过头,完全不想搭理她。
“小姐,我做了些饭,你脸色苍白,多少还是吃一点。”
良久,在孟宁地深切注视下,秋辞梦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孟宁瞬间喜笑颜开地跑出屋内。
孟宁前脚刚走,秋辞梦立刻掀开棉被,捏住鼻子下床朝门外走去。
秋辞梦再度环视四周,余光瞥见墙角的一把断了的锄头,竟是直接气笑了。
活了二十几年,头次亲眼看见这些脏东西。
秋辞梦强行压抑住自己想呕吐的冲动,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在这等低贱的房屋睡了好几天,恨不得立刻赶回法兰西日日沐浴三次。
哪怕心里已经波涛汹涌,秋辞梦依旧面不改色地跨出门槛,外面一切景象骤然闯入秋辞梦的眼帘。
叮当作响的自行车铃声,小巷子里人声鼎沸,七八个穿着绣满布丁的孩童手举一只竹蜻蜓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面。
“早上六点钟了,侬伐还不起床是吧?”
一位身穿深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推开窗户,扭头朝屋内大声喊着。
楼下的窗户探出一个脑袋,几根发丝稀稀拉拉地留在头顶上,他边说边呸了一声。
“嘿,楼上的老太婆,侬晚上声音能不能小一点,乒呤乓啷地吵人睡觉好伐?”
秋辞梦转移视线,朝巷子的前方望去。
“侬好,侬好,洗头不啦?”
狭窄的青石板巷子,陌生的本地方言口音以及一个个穿着打扮贫穷的人们。
秋辞梦顿时感到整个世界嘈杂得让她心凉。
从小到大,吃穿住行,样样皆是最顶尖的。
秋辞梦对穷人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课本上不会书写穷人的生活,但写过人人生来平等,自由博爱。
不知从何时开始,秋辞梦对穷人的印象变得极其差劲儿,在她所处的社交圈子内,如果有人跟巴黎街头整日干活的黑煤炭做朋友的话——
那个人会成为这个圈子的笑话。
完蛋了,彻底完蛋,秋辞梦悲哀地想着,如果被卡琳娜她们知道我在这种地方待过几天,我一定会她们狠狠嘲笑。
孟宁抱着饭盒走出厨房,看见秋辞梦冷漠的神色,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蹑手蹑脚地走回厨房。
她失望地把食盒放在案板上,有点后悔救回了这位小姐。
从码头那群壮汉手中救下秋辞梦只是出于孟宁的本能,毕竟一个没有呼吸的艳丽女尸不知道会被他们如何糟蹋。
孟宁闷闷不乐地掏出藏在盐罐子里的银币,一张褪色的红布包裹着几个暗色的银币,大致有五六个。
孟宁纠结了半天,最终浅浅地叹息一声,先是单单取出一个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