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哥,你这一说,马上快除夕了,你我俩兄弟,不知何年马月能回乡唉。”
马茂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身旁是他同乡的表弟马柱,兄弟俩在京城拖关系谋了份职位,站守刑部大牢门前。
马柱附和表哥几句后,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正朝此处走来的一女子。
女子外着深褐色的毛绒狐裘,绿衣黄裳,身处伞下,看不清她的容貌,被雪铺满的官道上有着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南钰溪撑着纸伞急步来到皇城之西的刑部大牢,趁阮净远旧病复发、陷入昏迷,她必要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这位姑娘,刑部大牢乃京城禁地,无令一律不得入内。”
马柱拦住了南钰溪的去路,给身侧的马茂使了个眼色,马茂立刻心领神会,讪笑地对这位不速之客说道:
“姑娘,今日冬至,我劝你赶紧打道回府,假设要是被附近巡逻的禁军看见了,那姑娘您怕是小命不保。”
南钰溪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听完这两兄弟一唱一和,拿出荷包里的银票,当着他们的面,数了几张塞进了他们的手中。
“我可以进去了吗。”
并非疑问的口吻,语气冷淡,似乎是在阐述一件常见的事情。
“贵人,是我们有眼无珠,竟是不认得您,请进请进。”
接过钱财的马氏表兄弟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今夜大牢的看管者,不是进宫了,就是早早地回家吃饭,仅剩他们两兄弟留下看门。
况且,能来京城刑部大牢探望的人,非富即贵,花钱进去看看犯人,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实情。
他们这群看管的,就指着这份私底下的活儿赚些快钱。
南钰溪跟随马茂的脚步,绕过几条黑漆漆的小道,她瞥了几眼,墙壁存有暗红的血迹,各式各样的刑具挂在牢墙上,烈焰淬炼着一块块的铁具。
南钰溪仿佛闻到了通红的铁块与皮肉接触,滋滋作响的声音。
胡乱思想一通,她终于驻足在一间破旧的牢房前。
“贵人,您只有最多一刻钟。”
马茂脸上毕恭毕敬,备着手,弓着腰朝南钰溪点点头,随后打开了牢房,走到远处等候。
南钰溪摆了摆手,扇扇萦绕在鼻尖的气息,牢房中阴暗潮湿,一股子腐烂发臭的霉味儿。
她是太子太傅嫡女,自幼养尊处优,哪怕是嫁与阮净远后,也是在府中说一不二。
“江风落,我且问你,秋辞梦讲的可真?”
南钰溪踱步走到江风落的身前,泛着寒意的铁链拷在江风落的双手双脚上,她披头散发地倚靠在墙壁。
乌黑的发丝遮挡住江风落的神色,她似乎没察觉到南钰溪的来临般,依旧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京城早已入冬,牢房内的犯人穿着单薄的粗布牢衣,南钰溪顺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一番蜷缩在角落的江风落。
交错纵横的伤痕深深地刻在裸露的肌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渗出滴滴鲜血,瞧着应该是鞭子沾了浸泡了盐水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