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啊,圆脸粗眉,看起来挺老实的,厚嘴唇,一说话露出两个占满牙渍的大门牙。”
警局的问询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在包伟的侧脸上,他边说边比划道:“黑色外套,里面好像穿了个绿色毛衣背心,深蓝色棉裤。”
包伟对谢虎的印象很深刻,滔滔不绝地向姜茶讲述关于案发现场的情景。
姜茶朝正在做笔录的新人警官使了个眼色,新人识趣地放下手中的黑色签字笔,跟随姜茶走出问询室。
“姜姐?”
新人略带不解地开口喊了声她的师傅,姜茶是扎根前线十几年的资深老干警,经验丰富,参与破获多起重案。
她才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这个警局,可能因为同为女性的缘故,从来不带徒弟的姜茶居然愿意做她师傅。
“你知道上半年发生的317重案吗?作案手法如出一辙。都是在人流密集的狭隘场所,以熟人或者亲人的身份拐走受害者。
并且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们还会伪造与受害者相关的物品。”
“例如,照片。”
姜茶拿起摆在桌面上的317重案的卷宗,仔细地查阅每一页资料,手指触碰到“犯罪嫌疑人吴照已服罪判刑”时,心里不禁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317犯罪嫌疑人会不会是团伙作案?
排除已经服罪的吴照,他剩下的同伙是否在全国流窜作案?
突然,窗外升起朵朵绚烂的烟花,几乎将天空照得宛如白日般明亮。
今天是除夕夜,大街小巷都不约而同地响起阵阵烟花爆竹声,奔波在外的人们与家人团聚,欢声笑语充满在酷寒的夜晚。
警局接待室的秋父秋母心身俱疲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世界的喧闹与他们毫无干戈,内心不断向神明乞求秋辞梦能平平安安回家。
世间凡人万种愁,可惜神明亦有力所不及的事情。
纵使见苍生疾苦,生慈悲心肠,却抵不过纯粹的人性之恶。
距离兆迮村五里外的深山中,秋辞梦再次被谢虎用麻绳捆绑禁锢在封闭的后备箱中。
谢虎的车开了有几年,因为经常走山路,导致对车的磨损严重,本来也不是什么高级名贵车,秋辞梦能清晰地听到谢虎那人的谈话。
“老兄,不能再便宜了,这个商品完美符合你的要求,那长得才叫一个水灵。”
“nonono!谢!年龄与我们之前商定的标准并不相同!”
与谢虎谈判拉扯的那人说着一口蹩脚的国语,每个字似乎是从嘴里蹦出来的,极其搞笑的口音让秋辞梦忍不住地偷偷笑了几声。
尚且年幼无知的她还未意识到谢虎与那人谈论的内容是多么冷血残酷。
“不行!浪费老子那么多时间,就为了弄到她,你出尔反尔,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来!少一个子都不行!”
掐灭手中尚未燃烬的烟头,对面前的顾客吐出嘴里的烟圈,谢虎目中无人地姿态激怒了他。
“谢!这个生意我不做!以后也不会和你做!”
“切,爱做不做,不缺你这个抠门货色!”
后备箱里的空气稀薄,秋辞梦渐渐地感觉自己呼吸不畅,肺部吸收不到新鲜的氧气,不断呼出去的二氧化碳增添了箱中的温度。
睡意袭来,秋辞梦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一睁一合地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等她醒来时,那个说着奇怪音调的叔叔已经不见了,冰冷地触觉让秋辞梦意识到,谢虎又把她丢回了水泥房内。
水泥房的位置并不偏僻,在县城的郊区。
为了方便存储货物,通常都选择放在水泥房内,由谢虎和吴照看管。
兆迮村山高路远,遍地石子泥坑的山路,对于运输货物的人来讲是件非常费劲儿的事情,所以一般只有在确定好买家和交易日期时才会将商品带上兆迮村。
他们团队分工明确,董荣负责调查踩点收集信息,谢虎和吴照负责下手监管,张桥何唐长宇就负责找购买顾客以及处理麻烦。
谢虎越想越烦躁,明明是一个团队的,怎么就他和吴照分的差事儿最苦,他勤勤恳恳干了那么久的活儿,把秋辞梦抓过来,结果居然价格没谈拢。
秋辞梦整个人贴在铁门的背后,屏息凝神地听外面谢虎的动静,空荡荡的房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到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想回家,想窝在妈妈的怀里哭诉她这几日的遭遇。
她经常吃不饱肚子,谢虎每天都是睡到下午四五点钟才醒,开一条门缝,给她丢两三个冷馒头和一碗水,这就是秋辞梦一天的饭。
屋内没有床被,她只能缩成一团坐在墙角,自己搓手哈气取暖;谢虎偶尔会丢一条单薄的被单进来,防止她被冻死。
门外传来如雷般的鼾声,玻璃瓶砸碎在地面,秋辞梦知道,谢虎估计又是喝酒喝醉了。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根据秋辞梦这几天的观察,房屋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她面前那扇铁门,钥匙挂在谢虎的腰间,有时候也揣在口袋里。
而谢虎的爱好就是打牌醉酒,如果她能趁谢虎喝醉的时候,将他骗来开门,然后从一头冲出去,是不是就能成功离开这个鬼地方?
爸爸每次在家里跟厂子里面的叔叔喝酒打牌时,喝醉了走路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妈妈拿鸡毛掸子一拍,他就倒在沙发上毫无知觉了。
醉酒的人应该都会是爸爸那样的吧?
“嘭——”
铁门外的声响打断了秋辞梦脑内正在进行的计划。
“妈的,都怪你,卖不出去害我过年赚不到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