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来历村民们并不清楚,有说是董荣捡回来的,有说是唐长宇捡回来的,更离谱的还有说是死去的张家大儿子带回来的。
以上村民们的说法与江风落和陈雅印象中的马百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此人心思缜密、深不可测,找江风落索要一百万却分毫未拿;在村民会议将董荣之死矛头指向秋辞梦;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却知道包诩是钟宫的私人秘书;甚至他还告诉江风落秋辞梦与包诩的关系。
总让江风落感到一种事情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的错觉。
马百泉到底是什么人?他在兆迮村里的货物交易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杂乱无章的各种想法出现在江风落的脑中,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问题。
“陈雅,你猜猜幕后玩家会是谁?”
江风落坐在书房里的真皮座椅上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桌面上的笔记本写满了她对目前已知的所有事情的猜测与判断。
陈雅拿起笔记本查看片刻,才迟疑地开口:“冯家?”
瞥见江风落未反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陈雅继续分析道:
“当年的那件重案以无证据的理由被草草了结。钟、冯两家根基深厚,结怨对于两家的利益而言并非明智的选择。”
“冯胜向你透露的消息半真半假,他想借江家把钟家拉下水。”
江风落点头赞同陈雅的说法,面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微眯起瞳仁,不屑一顾道:“呵,坐山观虎斗,他的算盘打得精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陈雅翻了翻笔记本,看到江风落画的人物关系网,错综复杂,像是海底纠缠不清的水藻,剪不断理还乱。
兆迮村内,目前唐长宇凭借多年积累下的名望和人脉,依旧对村子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安勇紧随其后,和唐长宇合作共同瓜分所获的利益。
董荣、吴照都是唐长宇的爪牙,为他解决暗地里未处理干净的事情,马百泉立场不确定。
早已消失的张家唯一存留的只有秋辞梦,江风落未与她互通消息,并不清楚她到底手握多少证据。
由此可见,唐长宇组织买卖走货这件事情,他的嫌疑洗不干净,但是一个偏僻村庄的村长真的有那么大能力操控这件事情吗?
陈雅越想越胆战心惊,兆迮村的背后牵扯进太多人物,光是一个钟家都足以让江风落行事不得不如履薄冰,更何况还有冯家插手。
“不对!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低头沉思许久的江风落忽然出声打断了陈雅的思路。
同一时刻,无尽黑暗的唐家地下室中,秋辞梦在心底默念了一个人的名字——谢虎。
兆迮村所属的县城是个贫穷的边界城市,资源极少,大部分人都选择背井离乡,去往更加繁华的城市拼搏。
当然还是有小部分人舍不得离开家乡,留在原地守候县城的进步。
谢虎就是这一小部分人。
现在社会上的主流都是往沿海地区进厂打工,他年龄大了,折腾不起。虽然邻里邻间地劝他搬去大城市住,医疗条件比县城好,可以让他安心地度过晚年。
但是谢虎扪心自问,他真的舍不得这座小县城。
毕竟是他白手起家、发家致富的好地方,他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风水宝地呢?
屋内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现今最火热的剧集,突然传来阵阵敲门声,谢虎连忙擦手从厨房中跑去开门。
一打开门,县城警察支队大队长手持搜查令闯入谢虎的家里,谢虎瞧见这阵势,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电视机正在播放片尾曲“笑人间百事苍凉,蹉跎年华皆叹息,方不知斜阳若影照大地,正道沧桑拨云雾——”
谢虎家对面的街道是县城的商业地段,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江风落和陈雅带紧黑色口罩和鸭舌帽,随便冲进一家生意兴隆的餐厅,甩掉尾随她们的人。
江风落拉着陈雅在包间里坐下,示意先让她点餐,两人出村时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吃饭。
为了避免惊动唐长宇和安勇,她们选择徒步从深山里的小路出发前往县城,寻找谢虎。
没成想,谢虎居然被举报了,不知道谁报的案子,当江风落和陈雅赶到时,刚好撞见警察支队进入谢虎家。
陈雅在菜单上钩了几个自己比较喜欢吃的菜,边把菜单递给江风落边说:“线索又断了。”
“一步险棋,为了阻挡我们继续查找包诩的消息,幕后那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江风落闭上菜单,直勾勾地审视面前的陈雅,柳叶眉、樱桃唇,像是古代壁画中的仕女般出尘典雅。
嗤笑一声,懒得与陈雅继续虚与委蛇,索性直接冲她问道:“陈雅,我江家哪点对不起你?养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什,什么?!”
陈雅被江风落这冷不丁说出的话吓得大惊失色,江风落怎么可能发现?难,难不成她听见我与钟宫的通话了?但她不是个聋子吗?
江风落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微微颤抖的陈雅,用薄薄的菜单轻轻地拍打她娇嫩的脸颊,忽然凑到她的眼前,像是来自于地狱恶魔的低语:“陈雅,我是聋,但我不是傻。”
用力拽着陈雅纤细的手腕摸到她的耳蜗处,明显能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助听器。
“虽然不能听得非常清楚,只能模糊地听见百分之七八十那个样子,但是我唇语学得相当不错。”
江风落干脆利落地掏出携带的小刀,骨节分明的手指发力,锋利冰冷的刀尖刺入陈雅的胸口,无情地感受着陈雅的阵阵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