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手没有轻重,江风落脸上很快就浮现出深红的巴掌印子,火辣辣地疼痛像是被烈焰烧过一般。
“家主,我是被陷害的”,江风落跪着转身朝江玉珍伏下,额头重重地敲在祠堂冰冷的木板台面上。
江风落从来都不开口唤江玉珍声母亲或者妈妈,幼时她曾经喊过,单被江玉珍怒骂后再也不敢说出这两个称呼。
事实上,连她以前的父亲,江玉珍的丈夫在表面和私下都只唤她——家主。
“哦?那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们回事儿?”
闻言江玉珍蹲下身子,朱红色的指甲勾起面前女儿的下巴,挑眉戏谑道: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晚我就把你绑去钟家谢罪。”
钟卓,某某区负责人,稳坐第二把手的位置,就看即将召开的大会上能不能再往上更近一步。
江风落仰头直视她的生母,原先怯弱的神情一扫而光,宛如尚未饮血的宝剑,凛冽中又带有丝丝的稚气。
缓缓凑近江玉珍的耳边,低声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当真?”
江风落严肃地点点头,郑重地对江玉珍说:“家主,千真万确。是我做事不利落,钻入钟宫的圈套内,当我惊觉的时候,包诩已经没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地吹开了祠堂厚重的大门,踏雨而来的是江玉珍的心腹——陈锦。
江风落跟随母亲的动作将视线移到门外,黑云密布、狂风大作,雷霆般的雨滴捶打在陈锦挺直的身形上。
被雨水淋透的陈锦几乎睁不开双眼,明显是遇到急事奔跑过来找江玉珍的。
她喘着大气,将手中紧握的牛皮文件袋递给江玉珍,抬眸看向跪在地面上的江风落,沙哑地声音,却似穿透云层的雷电。
“大会的结果出来了”,陈锦兴奋到扭曲的表情映入江玉珍的眼帘,“国内大改,走进世界!”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道惊天大雷夹带着刺眼的闪电劈到江家古宅中半死不活的苍天老树上,咔擦一声,千年老树就这样轰然倒塌。
江玉珍捏住手中的牛皮文件袋,根根分明的手指因极度的情绪变化而暴起青筋,文件袋里薄薄几页纸却掌握了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她一把扯起还跪在地上的江风落,指着倒在院内的老树,激动地吼道:
“困局已破!我江家势必归来!”
随后独自一人冲入暴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衫,“哈哈哈,风浪越大鱼越贵!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江风落看着屋外像是旗开得胜般狂喜的母亲,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的布料,要变天了,她心中默念。
“接下来我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在首都召开的新一届大会由袁留良、陈腾、孟渐鸿等主持参加,会议做出以下决断:一、关于……”
马百泉惶恐不安揪着董荣的外套,咽了咽口水,才小声地问他:“董大哥,今天村长把我们喊去看电视新闻,会不会是在敲打咱们——”
话音未落他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董荣恨铁不成钢地踹了马百泉一脚,常年劳作的手粗糙得像是地里的玉米叶子,割人得很。
董荣正准备出言训斥着蠢笨的小弟时,秋辞梦背着一背篓的松毛柴木迎面向他们来。
马百泉立刻挣脱了董荣地束缚,挂上一副友善和蔼的笑容朝秋辞梦走去。
他们所处的兆迮村是个尤为穷山恶水的地方,掩埋在巍峨的大山之中,因为陡峭的地势,导致村民们出行非常不便。
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就不喜外出,固守山中,仅与同村的人交流,整个兆迮村就像紧紧挨在一起的石榴籽,做到了似家人般相亲相爱。
秋辞梦是个可怜的苦命人,原先是不姓秋的,是村里张家的闺女。
张家比起村子里其他的人家,还是较为富裕的,那年张家大儿子去县城里卖粮食,因为兆迮村实在是太偏僻了,收粮食的都不愿意上山来收。
村长和张家带头说服村民们,每年就派村子里强健的男子牵着骡子,挨家挨户地收集全村要卖的粮食拿去县城里卖。
张家大儿子跟县里收粮食的谢虎是一起打牌的老熟人,回回去县里都要跟他去棋牌室多玩几天。
就是在棋牌室里,谢虎说要给他介绍媳妇,张家大儿子一听就来了劲儿,缠着谢虎问个不停。
半个月后,张家大儿子还真带了个媳妇回来,但这媳妇儿是离过婚的,牵着幼小的秋辞梦来到了兆迮村的张家。
张家待大儿媳妇很好,爱屋及乌,把秋辞梦也当自家亲生孙女疼爱。
当村民们还在感叹张家的好福气时,没成想凌晨的一场大火烧尽了一切。
张家的长辈、大儿子、大儿新媳妇,就这样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秋辞梦因为屋子离发生火灾的主屋比较远,侥幸逃生,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
最令人感到痛心的是,秋辞梦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个哑巴,声带被彻底损坏,连最简单的“啊”字都不能说出来。
鉴于秋辞梦悲惨的遭遇,村民都对她报以深深的同情,特别是村长一家。
唐长宇是县里面派来的村长,在兆迮村生活了三十几年,在村民眼中,唐长宇是个热心肠,村里大事小事儿一起抓。
大到每年卖粮食,小到哪家缺人说媳妇儿,他都会尽心尽力地替村民办好每一件事情。
同时村长家也是村子里最富裕的一家,在这个连电视都少见的年代,唐长宇家不仅有黑白电视,牵了座机电话,买了好几辆自行车,甚至还有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