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
秋辞梦猛地一把拽住田寻雁,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在我奶奶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懂的。”
“害,都多少年交情了,我懂我懂。”
田寻雁对秋辞梦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拖着行李箱就往车站外走。
秋辞梦无奈地笑了笑,认识田寻雁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古灵精怪。
可能是与田寻雁相见的缘故,她的心病似是好了些许。
在没确诊病情之前,秋辞梦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一回忆过去的经历眼眶就止不住地泛红,一看到熟悉的亲朋好友眼泪自动就流了下来。
秋辞梦坐在田寻雁的车副驾驶座上,侧着脸靠在椅背上,一路上田寻雁没说话,她也没挑起话题,车内安安静静的,她们彼此都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田寻雁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偷瞄了秋辞梦好几眼,看见她只是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田寻雁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虽然田寻雁很想撬开秋辞梦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得放弃治疗,但是接她时又担心自己的行为让秋辞梦感到不适。
终究是相伴十几年的青梅,就秋辞梦这个要强的性子,田寻雁再想关心她只怕会伤了她的自尊。
市区离秋辞梦奶奶家的路程并不远,前几年政府主导还新修了一条高速路,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秋奶奶家。
田寻雁停车到秋奶奶家门口的村路时,接到了自家母上大人的电话,原先是想帮忙把行李拎上楼去的,但母上大人的夺命连环电话不得不让田寻雁打消这个念头。
“田田,你来我家坐一会儿嘛,饭菜我都热着的,劳烦你送梦梦回家了。”
秋奶奶握着田寻雁的双手向她道谢,田寻雁听后反手松开了秋奶奶的手,跟秋奶奶解释道:“小事儿,又不远,送一程顺手的事儿。奶奶我就不吃饭了,我妈妈催我回家,说是大伯一家子来做客了。”
田寻雁边说身子边往后退,话音刚落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转眼,田田都长这么大了啊。”
秋奶奶看着田寻雁消失的背影,感叹几句就关门转身上二楼找秋辞梦一起吃饭。
不用猜她都知道秋辞梦肯定没吃玩饭,秋辞梦晕车,如果在乘车前吃了食物,上车后就会吐得天昏地暗。
今天做得都是秋辞梦喜欢的菜,她还专门跑集市上称了一条鱼回来做的红烧,晚餐十分丰盛,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汤是专门炖的冬瓜汤,秋辞梦倒是随了她妈妈,母女俩都特别喜欢吃冬瓜。
作者有话说:
夏天的风
客厅内的装修倒是显得有些老旧,圆形梨花木餐桌外的红漆掉了不少,半棕色半深红的夹在一起。
在农村地是自己的,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多数村民都会选择修两层及其以上的房屋。
秋辞梦家的房子是秋奶奶和秋爷爷年轻的时候修建的。
一楼是层门面,与房子外面临近的水泥地坝相连,方便农忙时晒玉米和谷子之类的粮食。
二三楼才是人住的地方,二楼主要是客厅和厨房,还留有一间客房和一间杂物间;三楼的布局为三卧两卫一书房。
“梦梦,你别愣坐在哪儿啊,夹菜啊,都是热乎的。”
秋奶奶看着餐桌对面的秋辞梦一言不发,抿着嘴唇望着自己,眼神哀伤又绝望,良久,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用秋辞梦明说,独属于血脉相连的直觉让秋奶奶有了最坏的猜测。
“奶奶。”
秋辞梦轻声唤道,抬起头专注地看向秋奶奶,张了张口,还是下定决心告诉她。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况且秋奶奶身为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最有资格知道的。
“奶奶,可能你不会接受,但我不得不告诉你。”
“我前几日查出了急性白血病,治疗费用十分昂贵。自从爸妈走后,家里的情况也不乐观,我工作没几年,攒的钱不够,所以——”
秋辞梦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她不敢去看奶奶的神情,奶奶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所以我选择了放弃治疗,医生说大概还能活两个月。”
秋奶奶听后只是默默地坐在位置上,什么都没有说,秋辞梦不敢睁眼,双手紧张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奶奶。
无一人开口打破这僵局,餐桌上的氛围静地可怕。
灯光照亮了她们之间的距离,秋奶奶看着秋辞梦,这个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秋奶奶年轻的时候丈夫害了痨病,当时大家都穷,这种病只能等死,丈夫熬了半年多最后还是去了。
她独自扶养儿子长大,砸锅卖铁送儿子去读书,终于盼到儿子成家立业,一场飞机失事送走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
现在,秋奶奶想,梦梦也要走了,她老了再没年轻时的精力,可她做不到再一次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去世。
世界上可悲的事情有很多,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让秋奶奶最痛彻心扉的事情。
“梦梦,你一定要放弃吗?我们不放弃不行吗?”秋奶奶不自觉带上哭腔地对秋辞梦追问道:“我们把房子卖了,把田地卖了,我豁出老脸去找人借,钱是可以凑的。”
秋奶奶这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话像是钉子一样深深扎进秋辞梦的心,她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让秋辞梦的身体状态看起更加憔悴。
“奶奶!”颤抖的嗓音几乎是哀求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