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听宁氏接着道:
“臣妇二人在村子里苦等多日无果,且臣妇婚后一直未能有孕,一念之差,起了将孩子据为己有的念头。”
话音落,天玑殿一片冷寂。
柳氏这才明白,这些年来她对云氏夫妇的恨和对自己的恨,原是一场误会。说到底,云氏夫妇对她的幼子有救命之恩。
坐上回容府的马车,柳氏忽觉有些愧对容谙。
“安儿,娘不是故意不辞而别,娘只是……”
锦衣卫寻上庵堂,柳氏初时是拒了的,容谙的话她放在心上,不能击鼓鸣冤,亦不能告御状。
可锦衣卫说,那不算告御状,顶多是面圣陈情,她是首辅生母,如有委屈,陛下不会不理。
她心动了。
“没事了,母亲,都过去了。”容谙温和笑笑,“但不知母亲心结可解否?”
昭狱
天玑殿上,云嵩撩袍跪倒在她面前,一声“母亲”跨越十七年终于落在她耳边。她心下百转千回,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亦有无尽酸楚不可与人言。
对面椅子上,宁氏却因这声“母亲”痛苦掩面,悲戚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
柳氏留意到跪在她面前的人身体一颤,整个人有些僵硬,似乎很想回头去安慰,硬生生忍住了。
她料想此刻的宁氏定然满心无助与恐慌,生怕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就此离开。
她看出了云嵩的挣扎与心疼,不忍让她失望,亦不忍宁氏心伤。
柳氏轻而缓地挥了挥手,示意云嵩回去宁氏身边。
这一举动惊到了殿内所有人。
容谙静默看着,唇边掠起的细微弧度,欣慰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怅然。
他往上座望去,自出生起未曾享过一刻母爱的小皇帝,诧异过后,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浮现几许歆羡与动容。
而云嵩,他两眼怔怔望着柳氏,眸中含泪,满怀愧疚磕了两个头。
出宫时,云嵩扶宁氏坐上侯府马车,折身回来同她毕恭毕敬虔诚拱手:“母亲,你等儿子改日正式去容府拜见。”
她含泪点头,应下了。
是以,容谙问她,心结可解否,她扪心自问,她不知。
容谙瞧她讷然语塞,笑笑不再说话。途经水云间,他叫停马车,亲自去给赵徽鸾带了脆皮鸡并几样点心。
翌日,安南侯云嵩携夫人沈知韫并养母宁氏亲上容府,容谙接回赵徽鸾,两家人坐一块吃了顿饭。
柳氏抱着云嵩痛哭,将十七年的思念尽数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