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子十七年的苦涩涌上心头,她以手掩面,别过头去,挥了挥指,努力冷静道:“回去吧。”
容谙抿了抿唇,牵着赵徽鸾出来。
屋子里隐约传出呜咽声。
“容卿,本宫还没同母亲见礼。”
“无妨,改日吧。”容谙望了眼紧闭的门,“母亲今日见到殿下,已经很开心了。”
回到别鹤居,赵徽鸾命惜春打来清水,亲自给容谙上药。
稍稍有些结痂的伤口全裂开了,凝结的血渍黏在里衣上,给他褪衣服完全是在撕扯他的伤口。
容谙怕吓着她,里衣褪到一半,摁住她的手。
“换长右来吧。”
赵徽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又默默转了回去。
赵徽鸾被他背上的伤惹红了眼,拧着帕子小心给他清理,上药时明显感觉到容谙身体一颤。
她顿下动作,吹了吹伤口。
“母亲知晓云嵩吗?”
“她不知。”
容谙平静道:“臣知她思子心切,多年夙愿已成心头执念,臣却只能哄着她骗着她,说是在寻,其实是臣并不能让她知晓。”
结发
“母亲这一十七年来从铜仁府到江陵,几经辗转,颠沛在各地庵堂只为打听臣与胞弟的去向。”
夜色深深,容谙眼睫微垂,不敢想象生母寻子之路有多艰难,日复一日的失望又有多摧残人的意志。
可是柳氏未曾有一日放弃。
赵徽鸾余光瞥见他摁在床褥上的指尖微微收紧,安静地给他上药。
因着说话的缘故,背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容谙从格子里取出一只小木匣,赵徽鸾接过打开,里边红绸包裹着一物。
再打开红绸,是十两纹银。
“这是——”
容谙穿回衣服,淡道:“是臣当年的卖身银。”
赵徽鸾惊诧不已,容谙却勾了勾唇,浅笑着告诉她:
“母亲一直贴身放着,未曾动用半分。与臣相认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卖身纹银还给臣。”
当时柳氏流着泪,只一个劲往他手里塞银两,哽咽着重复一句“安儿你拿好,快去……去……”
去做什么呢?柳氏到底没能说出口。
时隔十七年的卖身银重新捧回手里,容谙内心不可谓不震撼。他也清楚,柳氏是想让他拿着银两去赎自由身。
可是他不能,他此生只能是容家子。
这点柳氏也是知道的。
“母亲说她有愧,有悔,再苦再难她也不能卖儿子。可是当年,臣是自愿的。母亲强留臣不让臣走,为此臣说了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