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宋知鸣冷笑出声:“梁大人何必着急上火呢?这不刚开始呢嘛!”
闻言,梁自宗一个冰冷的眼刀抛过去,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他还能不知这是宋知鸣的手笔?
“噢,对,本官想起来了,那工部员外郎乃是梁大人的侄女婿。”
梁自宗气极:“只要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别说侄女婿,就是亲女婿,梁某人也亲自送他去三司受审!”
宋知鸣笑开了,直夸梁自宗铁面无私:“那就期待梁大人大义灭亲了。”
“你!”
梁自宗拍桌而起,就要指着宋知鸣开骂,裴晴江扫过去一记严厉的眼色,他才悻悻然坐下。
就在这时,阁臣谢道安恍若如梦初醒般,噢了声,缓缓从袖中取出一道折子。
几人看过后,脸色各异,竟是齐鲁地的章奏,一条条历数了工部员外郎在齐鲁地借疏通河道之机,贪墨修河款。
梁自宗问他:“谢老,这是哪来的?”
“通政司。”
梁自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好个汪全!亏得往日在温府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居然背后捅刀子!
好容易挨到下值,梁自宗驱车直往高府,揪上高轩,又急匆匆赶去温府。
云梦轩里,高轩战战兢兢跪倒在温鸿面前。
温鸿稳坐在椅子上,两眼闭合,面色沉静如水,十指交叉搁于膝前。他安静听完梁自宗的话,眼皮轻轻抬起,视线下移,落在高轩身上。
没有怒斥,没有责骂,就这么静静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却让高轩有如凌迟般恐惧,整个人都在发抖。
良久,温鸿才开口,语调寒凉。
“原来竟是你啊。”
温鸿原是不信谶语的,但他小心谨慎惯了,陶玄知死后,他上书永昭帝提议疏通齐鲁地的河道。永昭帝不想当昏君,自然也就不想陶玄知的谶语成真,当即就允了。
只要河道疏通得宜,只要不会积水成涝灾,谶语自破。
所以,当齐鲁地涝灾的消息传到燕都,温鸿是不愿相信的,明明拨了那么多款下去,按理是不会……
他以为是天要亡他,原来竟是——
“老夫为官几十载,竟是败在你这黄口小儿手里!”
温鸿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阁老!阁老!都是下官的错,求阁老救救下官!”高轩哭着去抓温鸿下摆。
温鸿冷笑:“救?老夫能让你今日活着出温府,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可、可是,那银子下官孝敬了阁老您啊!”
温鸿懒得再费唇舌,喊来护卫,将人丢出云梦轩。
梁自宗打起十分小心,道:“阁老放心,他顾念家中妻小,是不敢攀咬阁老的。”
“老夫倒是不怕这个,而是你,得多担心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