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执着拂尘的俊秀太监来到轿帘边上,郭贵人以?为是来传召的,下意识挺直脊背,又悄然?用帕子揾了揾眼角泪水,涩声?道:“公公有?何指教?”
声?音略显干枯喑哑,与宜嫔的不太像,也只好推称染了风寒之故。
那人却不在意,反倒十分抱歉,“宜嫔娘娘,对不住,您先请回罢,万岁爷这会儿没?工夫见?您。”
舒兰又惊又气,“可皇上分明翻了我家小主的牌子!”
太监陪着笑,“是这样没?错,可方才景阳宫传来消息,安嫔娘娘胎动不适,万岁爷便赶着过去探望了,到底皇嗣为大。”
什么娇生惯养的胎,偏赶着人家要侍寝的时候就突不适了,舒兰气愤难言,待要问个仔细,那人却已三脚两步跨了上去,转瞬不见?踪迹。
显然?是怕被怪罪。
这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就没?一个良心现的。舒兰没?奈何,只能耷拉着脸对轿中道:“小主,看来咱们只好回去了。”又忿忿道:“肯定不是巧合,许是安嫔故意来捣乱呢。”
当然?,李氏原以?为今晚伴驾的是宜嫔,她本来想叫宜嫔没?脸——怎料误打误撞伤了郭贵人。
好容易精心打扮以?为面圣,哪知却落得这般收场,真是连老天?爷都不站她们这边。
郭贵人却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并不恨安嫔,反而很感激她,让自己躲过一劫。
这样的事多来几回就更好了。
第28章枸杞
玥容倒不是?故意作妖,她并?不知老康今晚翻了宜嫔牌子,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再把人还?回去不是?更糟糕吗?打一巴掌赏颗甜枣似的,不似羞辱胜似羞辱。
那就只能装傻到底了。
仪驾进门?时,玥容乐呵呵地过去相迎,虽然?已经开春,她依旧穿着风毛衣裳,但因在家中,花盆底就撤去了,换了双软底布鞋。
玄烨先握了握她的皓腕,“手这样冷。”
玥容道:“妾一直站在廊下,巴巴地候着您过来,怎会不冷?”
说得可怜,好像她成天到晚都在思念君上似的。
玄烨笑道:“哟,看不出来,你竟对朕情根深种。”
臭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种时候你只要表示感?动不就行?了么?
玥容讪讪一笑,真的是?毫不尴尬呢。
好在玄烨没?多打,兀自将披风解下交到魏珠手里,又随意拉她进殿,“今儿为了赴你的约,朕连宜嫔都给推了,怕是?翊坤宫闹腾不已。”
“竟有这种事?”玥容做出愕然?模样,其实她早已从张小泉口里听说了,随即一拍脑门?,“臣妾好糊涂,这不是?白白叫人误会么?我?这便跟宜嫔妹妹解释去。”
说完抬脚欲走。
玄烨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架势。
玥容没?奈何,只能硬生生将跨在门?槛上的一只左腿收回来,装腔作势道:“今儿天色已晚,想必宜嫔已经歇下,还?是?改日再说吧。”
又摸了摸肚子,眼神飘忽望着老康,“不过适才的确胎动不适,臣妾惊慌之下才错了主意,如今您过来,妾方才心定……”
一个多月的胎,倒长得这样迅,都能踢人了。
玄烨呵呵两声,“请太医看过不曾?”
玥容道:“李太医今日休沐,换别?人臣妾放心不下。”
其实正因为那位李大人告假,玥容才选在今日,省得拆穿——她当然?不是?突奇想,而是?早有事要同老康商量。
但这阵子为了编纂《四书讲疏义序》,皇帝和翰林院一众大臣忙得团团转,白日里总不得空,玥容只能出点?歪招。
反正人已抓来,想走也走不了了,玥容殷切地请老康入内就坐,又亲自奉上热腾腾喷香扑鼻的枸杞红枣茶,泡茶的水则是?她特意叫人收集的榆钱树上的朝露水——她是?不懂露水有什么好,但听说文化?人都喜欢这个,附庸风雅罢了。
其实她觉得榆钱叶捣碎了蒸饭或许更有意义,以前看课本就馋得口水直流。
玄烨浅浅啜饮了一口,“说罢,到底为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才不信这女子会因为思念他就大费周章请他来。
玥容谄媚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旋即就把跟太后的那番谈话?说了,当然?措辞要更温和——简而言之,她也想听听皇帝对娜仁的看法。
玄烨似笑非笑,“你就这么怕朕宠幸她啊。”
这位大哥,你好像有所?误会……玥容是?想听听皇帝对娜仁有无男女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能顺水推舟,满足太后的心愿。
但是?硬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掺和到一起,这种事她可办不到。
玄烨闲闲道:“放心,朕一直把娜仁视作朕的妹妹。”
现在也有很多男人爱这么说呢,“她只是?我?的妹妹”吧啦吧啦,其实就是?心怀鬼胎又不想承担责任。
玥容道:“但您和娜仁并?无血亲。”
就算皇帝身上流着四分之一博尔济吉特的血罢,这层关系也太远了,远不及佟佳氏那样深厚。
玄烨道:“许是?她从大草原来的缘故罢,朕看见她便想起皇额娘,也想到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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